第381章：锁钥

苏童的指尖还停留在冰冷门环上。藏青冲锋衣肩头蹭着潮湿的岩壁，锁骨处的龙鳞胎记在幽暗中泛着淡金色微光。唐雨柔的银铃链垂在靛蓝蜡染短衫外，三十出头的苗疆蛊女突然按住他手腕，耳垂悬着的盘瓠银坠在黑暗中划出冷光：“门缝里渗出的腥气带着尸蛾粉，闭气。”
苏童的后背紧贴石壁，鎏金罗盘的裂纹里渗出几缕血丝。五步外的青铜鼎突然震颤，鼎耳处垂落的锁链正在疯狂抽动，撞得鼎身"咚咚"作响。他记得父亲书房那尊缩小的青铜鼎模型，鼎腹阴刻的"洪武二十四年"与眼前纹路分毫不差。
"坎位石柱有三寸裂缝。"唐雨柔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蜜色指尖弹出一枚银针。针尖钉入鼎足时爆出青紫火星，照亮鼎腹内壁密密麻麻的殄文——那些扭曲如蛇虫的文字正渗出暗红液体，与苏童胸口的龙鳞纹产生诡异共鸣。
陈三平沙哑的冷笑突然穿透水声："苏家小子，你爹当年在这口鼎里……"老风水师佝偻的身影从暗河拐角浮现，腐烂的右臂鳞片翕张，皮下蠕动的青铜锁链将三具镇墓兽石像拖出水面，“用十二个活人炼过镇水钉！”
唐雨柔突然甩出银铃链。末端缀着的雷击枣木珠擦过苏童耳际，将扑来的青铜锁链击退半尺："陈老狗，二十年前那支考古队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苗疆女子腕间的五毒银饰叮当作响，靛蓝衣袖翻飞间甩出三只金蚕蛊。
苏童的分金尺插入青砖接缝，青铜尺身《撼龙经》刻文突然浮现金光。当第七道卦纹亮起时，整座青铜鼎突然下沉，露出底部螺旋向下的石阶。腥风裹着成团的银白色痋丝扑面而来，每条丝线末端都缀着片带咒文的鳞甲。
"是虺族养的护陵蚕！"唐雨柔扯开苏童衣领，龙鳞胎记已蔓延至锁骨，“这些蚕丝沾肤即腐，用罗盘定生门！”
鎏金罗盘在苏童掌心疯狂旋转，裂纹中渗出的血丝在水面勾出倒置星图。当紫微垣最亮的星辰与龙鳞纹重合时，他猛然挥尺劈向东南角石柱——柱身阴刻的工部督造铭文突然剥落，露出后面深藏的青铜闸门。
陈三平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嘶吼。老风水师腐烂的右臂暴涨三寸，青铜锁链绞住两尊镇墓兽砸向闸门："把秘录交出来！"三具石像在闸门表面撞出蛛网状裂纹，缝隙里渗出的黑血竟与鼎腹殄文如出一辙。
唐雨柔的银针暴雨般钉入陈三平七窍，苗疆蛊毒将青铜锁链腐蚀出青烟：“童童，开闸要见苏家血！”
苏童咬破指尖按向闸门凹槽。当血珠触及"震"位纹路时，整面石壁突然翻转，十八盏青铜灯从穹顶垂落。灯光照亮闸门后的景象时，连见惯风浪的苗疆蛊女都倒吸冷气——九根蟠龙铜柱破水而立，每根柱身都浇筑着数十具扭曲人形，那些凸出青铜的脸孔与苏童族谱画像有七分相似。
"苏氏七代人的镇水桩……"陈三平腐烂的声带挤出砂纸般的笑声，“你爹书房暗格里，不是藏着半卷《人桩录》？”
唐雨柔突然扯住苏童手腕。苗疆女子蜜色的指尖点在铜柱某处凹痕，那里用殄文刻着"甲子年七月十五"——正是苏童的生辰。当鎏金罗盘触及凹痕时，整条暗河突然静止，九根铜柱表面同时浮现血色河图。
"坎七离三，这是要活祭嫡脉！"唐雨柔的银铃链绞住扑来的青铜锁链，雷击木珠在金属表面擦出电光，“柱底有生路！”
苏童的分金尺横扫柱身裂缝，青铜与青铜相撞震出龙吟。当第七道《撼龙经》刻文归位时，某根铜柱突然中开，露出内部螺旋向下的石阶。腥臭的暗绿色液体从台阶缝隙渗出，在水面凝成数百张扭曲人脸。
"当心头顶！"唐雨柔突然拽着苏童翻滚避开坠落的钟乳石。陈三平腐烂的半边身躯卡在闸门裂缝，皮下钻出的青铜锁链如同活蛇般追击：“苏明远！你骗得老夫好苦！”
暗河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动的巨响。当苏童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时，整座虬宫穹顶的龙影突然调头，九双龙目同时锁定他的位置。唐雨柔甩出本命金蚕蛊逼退锁链，苗疆女子染血的指尖抚过铜柱纹路：“这是镇水司的换命桩……”
螺旋石阶尽头豁然开朗，二十八盏人鱼膏灯将墓室照得青白森然。苏童的登山靴碾过满地铜钱，那些"洪武通宝"的方孔里穿着半截指骨。当战术手电筒的光圈扫过中央石台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九口柏木棺椁悬在铁索上缓缓转动，最中央那具棺材的裂缝里，正渗出暗绿色的黏液。
"坎位石壁有机关。"唐雨柔的银针钉入棺椁裂缝，针尾红绳燃起的幽蓝火焰里，照出棺底阴刻的"苏文启印"篆字，“这些棺材摆的是九宫锁龙桩，但东南角的桃木钉……”
柏木棺材突然炸裂。穿明代官服的干尸破棺而出，腐烂的补子上苏氏族徽依稀可辨。当苏童看清干尸腰间铜牌刻着的"镇水司都指挥使"字样时，鎏金罗盘突然脱手坠地——这竟是族谱记载中主持修建虬宫的七世祖！
"七世祖的痋尸！"唐雨柔甩出三枚银针贯穿干尸天灵盖，针尖触及腐肉时突然变黑，“这些桃木钉浸过尸油！”
干尸的右臂突然暴涨，官服补子下钻出成团银丝。苏童挥尺劈开三条银丝，分金尺刻着的《撼龙经》突然浮现金光。当第七道金光扫过镇墓兽石像时，整座墓室突然翻转，露出底下深埋的青铜祭坛。
陈三平夜枭般的笑声穿透石壁："苏家世代都是镇水司的刽子手！"老风水师腐烂的身躯卡在墓室裂缝，皮下青铜锁链将两具痋尸掷向祭坛，“看看祭文写的什么！”
苏童的指尖抚过坛面殄文，那些文字突然游进血脉。当龙鳞胎记与角宿凹槽契合时，泛黄的《镇水司秘录》突然浮空展开，扉页朱砂字刺得他双目生疼：
“洪武二十四年七月初七，臣苏文启以嫡孙童童为引，镇伪龙于鄱阳水眼。后世子孙若启此卷，当以己身……”
暗河倒灌的轰鸣声中，唐雨柔突然扯住苏童衣领。苗疆女子染血的指尖点在"童童"二字上，蜜色面容在幽光中如覆寒霜：“你才是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