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鼎沸

青铜鼎突然迸发震耳欲聋的龙吟，鼎身二十八宿图的金漆如活物般游走。苏童的后背撞上湿滑的岩壁，藏青色冲锋衣肩头蹭着青苔，龙鳞胎记的灼烫感直刺骨髓。唐雨柔扯断耳畔银坠，二十八枚银片在空中拼成盘瓠图腾，暂时挡住从鼎口喷涌的青铜甲虫。
"坎七离三！"苏童挥动分金尺扫开虫群，青铜尺面《撼龙经》刻文擦过鼎耳迸出火星。鼎腹突然裂开蛛网纹，暗红色液体顺着裂缝蜿蜒成河图纹路，“这是工部督造的’血祭盘’，要引活人精气才能开鼎！”
唐雨柔的蜡染布鞋碾过满地虫壳，蜜色指尖弹出一只碧玉蟾蜍："陈九指的血肉喂饱了痋虫，这些甲壳用陨铁打造，专破法器。"蟾蜍撞在鼎足爆开毒雾，将最近三只青铜甲虫熔成铁水，“苏童，看鼎腹的殄文！”
苏童的战术手电筒光束扫过鼎身，暗红色液体在"洪武二十四年"的铭文处凝成血珠。二十五岁的风水师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那本《镇水司工造录》，泛黄的插图上正是这种以血脉为引的机关：“雨柔姐，这九根蟠龙柱要走反八卦！”
湖底突然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十八盏青铜灯从水底升起。唐雨柔拽着苏童跃上离位铜柱，原先站立处的水面炸开漩涡，三条碗口粗的青铜锁链破水而出，链头铸成的囚牛首级獠牙间滴落墨绿毒液。
"震三巽五！"苏童反手将分金尺插入柱身裂缝。当《撼龙经》第七道刻纹归位时，整根铜柱突然下沉三尺，露出底部深藏的青铜闸门。门环铸成逆鳞虬首，翡翠材质的瞳孔与苏童母亲的遗物如出一辙。
唐雨柔突然扯开苏童衣领。暗金色龙鳞纹已蔓延至喉结，与门环上的虺族图腾产生诡异共鸣：“你爹当年用禁术把真龙目封进你血脉，这才是陈九指穷追不舍的原因！”
地下湖突然静止如镜，九具穿着明代官服的浮尸缓缓升起。为首者腰间铜牌刻着"镇水司都指挥使苏文启"，腐烂的右手正指向苏童心口。当第七具浮尸睁开空洞眼窝时，苏童的鎏金罗盘突然浮空旋转，裂纹中渗出的血丝在水面勾出倒置星图。
"甲申年七月初七……"唐雨柔读出浮尸脖颈挂着的青铜腰牌，“你出生的时辰！这些是当年修筑机关的工匠，他们被炼成了守阵痋尸！”
苏童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五岁时父亲握着他的手在祠堂地砖画符的画面突然清晰，那些扭曲的殄文正与鼎腹渗出的血渍重合。当他的手掌按向青铜闸门时，整座虬宫突然地动山摇，十八尊镇墓兽石像破壁而出。
"快走！"唐雨柔的银铃链绞住两具扑来的痋尸，雷击桃木珠在腐肉上炸出青烟。苏童趁机撞开闸门，阴风裹着陈年霉味扑面而来——门后是间八角墓室，九口柏木棺椁悬在铁索上，棺底钉着的七根桃木钉正在渗出暗绿色黏液。
陈九指砂纸摩擦般的笑声从墓室深处传来："苏家小子，你爹没教过’龙喉关’不能碰？"老风水师佝偻的身躯贴着湿滑的墓墙移动，脖颈蜈蚣状疤痕随呼吸起伏，“这九口棺材装的可是你们苏家九代人的本命灯油！”
唐雨柔甩出三枚银针钉入棺椁裂缝，针尾系着的五毒丝瞬间绷直："坎位棺椁的镇钉被换过，有人在养尸龙！"她突然扯住苏童冲锋衣后领，两人原先站立处的地面裂开三尺，涌出的不是暗河而是成团的青铜甲虫。
苏童的分金尺横扫虫群，尺锋触及某只虫壳时突然迸发金光。虫壳表面浮现的苏氏族徽让他如遭雷击：“这些痋虫吃过苏家人的血肉！”
中央棺椁突然炸裂，穿明代蟒袍的干尸破棺而出。唐雨柔的苗刀劈在尸身补子上迸出火星，刀刃竟被虬龙纹的金线弹开：“是镇水司一品大员的殓服！这些金线用尸油泡过……”
干尸腐烂的右手突然暴涨，官服补子下钻出成团银丝。苏童拽着唐雨柔翻身滚向震位，藏青布料与青铜饕餮纹摩擦出细碎火花。当倾斜角度超过六十度时，他猛然发力将分金尺插入壁缝，青铜尺身《撼龙经》刻文与饕餮眼珠严丝合缝。
"雨柔姐，东南角三寸！"苏童的吼声在墓室回荡。唐雨柔的银针应声钉入青砖，针尾铜钱突然直立旋转，整面东墙轰然倒塌，露出后面波光粼粼的暗河——河面漂浮着十二盏青铜灯，灯油里浸泡的指骨正疯狂抓挠灯壁。
陈九指腐烂的右臂突然插入暗河，拽出团缠绕锁链的血肉掷向苏童："当年你爹用三合土封我七窍，今日便用你补全……"话音未落，十二盏青铜灯突然调转方向，将老风水师困在离火阵中。
苏童的龙鳞胎记突然刺痛。当他掀开某盏青铜灯的灯罩时，灯芯裹着的半截指骨上，赫然刻着"苏明远"三个小篆。暗河深处传来的锁链断裂声中，父亲虚影自水底浮现，藏青中山装的第二颗纽扣泛着朱砂光泽。
“童童，看鼎耳！”
苏童猛然回头。青铜鼎的双耳不知何时调转方向，囚牛首级的口中含着一枚玉蝉。当他用分金尺挑开玉蝉时，鼎腹突然中分，露出内部深藏的石阶——阶面布满抓痕，像是被无数利爪反复刮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