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墓墙

苏童的后背重重撞在青铜门环上，虬龙浮雕的鳞片刮过冲锋衣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唐雨柔的银铃链绞住三丈外的蟠龙柱，三十出头的苗疆蛊女借力荡开半尺，靛蓝蜡染短衫扫过水面溅起幽绿磷火。她耳垂的盘瓠银坠在暗河中划出冷芒，照见陈三平腐烂右臂钻出的青铜锁链正缠向青年咽喉。
"坎宫兑位！"苏童厉喝一声，分金尺擦着锁骨处的龙鳞胎记划过，青铜尺身《撼龙经》刻文与锁链相撞震出龙吟。二十五岁的风水师藏青色冲锋衣已破成布条，露出的皮肤上暗金色纹路正随着青铜门上的虬龙眼珠明灭。
陈三平佝偻的身影贴在湿滑的墓墙上，六十余岁的老风水师脖颈蜈蚣状疤痕裂开细缝，皮下蠕动的青铜链泛着尸油光泽："苏家小子，你爹当年用我儿填阵眼时，可教过你怎么破这’双龙镇水局’？"他枯树皮似的右手突然插入暗河，拽出团缠绕水草的血肉掷向青铜门。
唐雨柔甩出三枚银针钉入血肉，苗疆特制的雄黄粉遇血即燃："陈老狗，二十年前你偷换考古队的定盘星，害得十二人困死虬宫——"靛蓝衣袖翻飞间，她腕间银蛇蛊昂首吐信，“今日该还债了！”
苏童的鎏金罗盘在掌心嗡鸣，裂纹中渗出的血丝在水面勾出倒置星图。当角宿星光与龙鳞胎记重合时，他猛然挥尺劈向虬龙左眼。青铜门应声震颤，门环铸成的逆鳞虬首突然张口，露出后面深藏的八角墓室。
"是工部督造的’虬宫锁’！"唐雨柔扯开苏童衣襟，龙鳞金纹已蔓延至喉结，“要配合苏氏嫡脉的……”
话未说完，九具青铜人俑破壁而出。这些明代镇水司制式的傩面俑关节缠着发黑丝线，手中青铜戟刻着的殄文正渗出暗红液体。苏童分金尺横扫俑身，《撼龙经》刻文与戟刃摩擦出青紫火星，最前方的傩面突然剥落，露出底下干瘪的活人脸皮。
"坎七离三！"苏童拽着唐雨柔翻身滚向震位。原先站立处的地砖突然塌陷，涌出的不是暗河而是成团的青铜甲虫，虫壳表面浮凸的苏氏族徽与青年胸口的胎记产生诡异共鸣。
陈三平发出夜枭般的笑声，腐烂的右臂突然暴涨三寸："当年苏文启将嫡孙炼成活阵眼，今日轮到你了！"他胸口的青铜镜映出墓室穹顶，那里阴刻的二十八宿图缺失的角宿方位，正与苏童锁骨处的金纹形状严丝合缝。
唐雨柔突然咬破舌尖，血珠在空中凝成盘瓠图腾。苗疆蛊女靛蓝蜡染短衫无风自动，腰间五毒银饰碰撞出清脆声响：“童童，用分金尺开兑位！”
苏童的登山靴碾过满地虫壳，藏青布料与青铜砖摩擦出细碎火花。当分金尺第七次划过《撼龙经》刻文时，整座墓室突然静止，十八尊镇墓兽石像破土而出，獠牙间垂落的锁链将陈三平钉死在离火位上。
"苏明远……你骗得老夫好苦……"老风水师最后的诅咒混着锁链声回荡。唐雨柔的银针贯穿其天突穴，苗疆蛊毒瞬间腐蚀掉半张青鳞脸皮。
青铜门在此刻完全洞开，阴风裹着浓重的沉香气扑面而来。苏童的战术手电筒扫过门内景象，光束定格在百丈外的青铜祭坛——九根蟠龙柱环绕着三足青铜鼎，鼎耳铸成的囚牛口中衔着玉函，函面朱砂符咒与苏童母亲临终前塞进他襁褓的护身符如出一辙。
"是七世祖的镇龙鼎！“苏童的喉结滚动，五岁时父亲握着他的手临摹《营造法式》的画面突然清晰。藏青冲锋衣的下摆扫过鼎足阴刻的"洪武二十四年”，鎏金罗盘突然脱手飞向鼎身。
唐雨柔突然按住青年手腕："鼎耳的囚牛纹在动！"三十余岁的蛊女蜜色肌肤泛起细汗，耳垂银坠照亮鼎腹某处凸起的虎头纹——正是镇水司特制的机关暗锁。
苏童的指尖抚过青铜鼎裂缝，龙鳞胎记的金芒突然暴涨。当他的血掌按向虎头纹凹槽时，整座祭坛突然翻转，露出底下深埋的青铜祭台。台面阴刻的河图纹路缺失的震位，正与唐雨柔腕间银铃链的盘瓠图腾产生共鸣。
"坎宫转离位！"苗疆蛊女突然扯断三根发丝，沾着暗河水在掌心画出蚩尤咒印。二十八枚银针应声浮空，在青铜鼎上方拼出倒置星图。
苏童的分金尺插入祭台裂缝，青铜与青砖摩擦出刺目火星。当《撼龙经》第七道刻纹归位时，囚牛口中的玉函突然自开，泛黄的宣纸飘然而出——"苏氏七世孙文启绝笔"的朱砂印鉴下，赫然画着鄱阳湖底的水脉走向图。
"原来阵眼在……"苏童的声音戛然而止。玉函底部突然渗出黑血，九盏青铜灯从穹顶垂落，照亮了鼎内深藏的半截指骨——那无名指残缺的形状，与父亲书房暗格里的断指戒指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