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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水龙眼

断龙岭 贪婪的土豆 2025-04-09 23:48
青苔的腐腥味混着青铜锈的酸涩在甬道里浮动,苏童的后背紧贴着湿冷的墓墙,藏青色冲锋衣肩头蹭着石壁滑下几缕苔丝。战术手电筒的光圈扫过前方三丈处的青铜鼎,鼎耳处垂落的锁链正随着暗河水流轻轻晃动,每根链环都阴刻着镇水司特有的虎头纹——那虎目镶嵌的赤珠在幽光中泛着血色。
"坎宫兑位的气场变了。"唐雨柔突然按住苏童手腕,苗疆女子常年接触蛊毒的手掌冰凉,耳垂银坠在黑暗中划出冷芒。三十出头的蛊女靛蓝蜡染短衫裂开三道口子,袖口银线刺绣沾着暗绿色黏液,“鼎底的浮雕在动。”
苏童的鎏金罗盘在掌心嗡鸣,裂纹中的磁针剧烈震颤。二十五岁的风水师喉结滚动,望着青铜鼎表面剥落的铜锈下逐渐显露的浮雕——七条虺蛇缠绕着半截人骨,每片蛇鳞都刻着苏氏族徽的变体图案。
"是工部督造的’虺吞金局’。"青年扯开冲锋衣领口,锁骨处的龙鳞胎记正泛出淡金色微光,“父亲笔记提过,这种风水杀阵要配合嫡系血脉才能触发……”
整座墓室突然龙吟震耳。青铜鼎应声倾斜,鼎腹裂开的缝隙里涌出成团银白色丝状物,每条丝线末端都缀着片带咒文的鳞甲。唐雨柔甩出三枚银针钉住丝线,针尾红绳燃起的幽蓝火焰里映出丝线表面密密麻麻的殄文。
"痋丝缠魂!"苗疆蛊女扯断腰间五毒锦囊,雄黄粉泼洒的瞬间,丝线如活物般蜷缩后退,“这些是镇水司用腐蛟喉涎炼的痋术,沾上就会钻入骨髓!”
三支青铜弩箭破空而来。苏童拽着唐雨柔翻身滚向震位,箭簇钉入青砖的闷响混着锁链断裂声从暗河深处传来。佝偻的人影贴着水面疾行,陈三平腐烂的右臂暴涨三寸,皮下青铜锁链绞住两尊镇墓兽石像:“苏家小子,把玉函里的密钥交出来!”
老风水师脖颈的蜈蚣状疤痕裂开细缝,暗绿色黏液顺着唐装领口滴落。苏童反手挥出分金尺,青铜尺身《撼龙经》刻文撞在锁链上迸出火星:“陈三叔,二十年前你偷换考古队罗盘时,可想过会困死在这水龙眼?”
鼎耳垂落的锁链突然绷直。九盏青铜灯从穹顶降下,灯油里浸泡的指骨快速溶解,在地面凝成血色河图。唐雨柔突然扯开苏童衣襟,龙鳞胎记的金纹与河图缺失的角宿方位严丝合缝:“阵眼在你身上!”
整面墓墙应声翻转。十八尊镇墓兽石像破壁而出,獠牙间垂落的铁链将陈三平逼退三步。苏童趁机将分金尺插入鼎足裂缝,青铜与青铜相撞的脆响里,鼎腹突然中开,露出底部深埋的玉函——函面朱砂绘制的镇魂符,与母亲临终前塞进他襁褓的护身符如出一辙。
"童童别碰!"唐雨柔的银铃链绞住玉函。苗疆女子蜜色肌肤渗出细汗,靛蓝衣袖扫过函面时,银线刺绣突然燃起幽绿磷火,“函底涂了尸油,这是要引煞入体!”
陈三平突然发出夜枭般的笑声,腐烂的右臂插入自己胸腔:"苏明远当年用我儿养虺,今日便用你补全龙脉!"他拽出团缠绕锁链的血肉掷向玉函,九条青铜锁链从暗河激射而出,链头铸成的睚眦兽首直取苏童咽喉。
苏童的阴阳玉佩突然浮空。裂纹中涌出的金丝在水面勾出父亲虚影,穿藏青中山装的半透明身影抬手结印,掌纹间流淌的暗河竟与龙鳞胎记产生共鸣。当青年咬破舌尖将血喷向虚影时,整座虬宫突然静止,十八盏青铜灯同时炸裂。
"坎七震三!"唐雨柔甩出本命金蚕蛊撞向陈三平。蛊虫爆开的毒雾中,她拽着苏童跃上新出现的石阶,“你爹在玉函里留了生路!”
螺旋向上的石阶布满抓痕,青砖缝隙里渗出暗红色液体。苏童的登山靴碾过某块凸起的砖石,战术手电筒的光圈里突然出现双青铜门——门环铸成逆鳞虬首,左侧兽首的眼珠缺失,露出后面深藏的八卦锁。
"这是苏氏祠堂的’双龙扣’!"青年风水师的指尖抚过门环凹槽,五岁那年除夕守夜时,他曾见父亲用同样的手法开启过祠堂暗格,“雨柔姐,银针封我劳宫穴!”
唐雨柔的银针刚触及苏童手腕,整扇青铜门突然洞开。腥风裹着成团青铜甲虫扑面而来,每只虫壳都刻着模糊的镇水司虎头纹。苗疆蛊女甩出雄黄粉,虫群遇毒即燃,在幽蓝火光中扭曲成焦炭。
门后是间八角墓室,九口柏木棺椁悬在铁索上缓缓转动。苏童的鎏金罗盘突然脱手飞出,裂纹中渗出的血丝在水面勾出倒置星图。当紫微垣最亮的星辰与棺椁表面的殄文重合时,中央棺材突然炸裂,穿明代官服的干尸破棺而出。
"七世祖……"苏童如遭雷击。干尸腐烂的右手缺失无名指,腰间铜牌"镇水司都指挥使苏文启"的字样正渗出黑血,与族谱记载完全吻合。
唐雨柔的银针暴雨般钉入干尸七窍:"这些痋尸吃过苏家人的血肉!"她突然扯开苏童衣领,蔓延至锁骨的龙鳞纹路正与棺底暗格里的河图产生共鸣,“用你的血开锁!”
苏童反手将分金尺插入棺椁裂缝。当染血的《撼龙经》刻文触及青铜时,整具棺材突然下沉,露出底下波光粼粼的暗河。十八盏青铜灯顺流漂来,每盏灯芯都裹着截泡发的指骨,灯座阴刻的"永乐三年"字样刺痛双眼。
"是当年修筑机关的工匠……"青年喉结滚动,战术手电筒扫过河岸某具穿着九十年代工装的浮尸。尸体脖颈处的蜈蚣状疤痕深可见骨,正是二十年前失踪的考古队员。
陈三平砂纸般的笑声从暗河传来。老风水师腐烂的半边身子卡在青铜柱缝隙里,枯树皮似的手掌抓向玉函:“苏明远骗了所有人!他根本不想镇龙……”
唐雨柔的银针贯穿陈三平咽喉,苗疆蛊毒瞬间腐蚀其声带。三十出头的蛊女突然闷哼,左肩被青铜锁链扫出三道血痕:“快走!虬宫要塌了!”
整条暗河突然沸腾。苏童在激流中抓住玉函,鎏金罗盘的残片突然浮空旋转。当裂纹中的血丝补全河图缺失时,父亲虚影最后的话语混着浪涛声清晰可闻:“镇己心……”
九根蟠龙铜柱破水而出,柱身缠绕的锁链自行解扣。苏童的龙鳞胎记突然发烫,当他将玉函按向胸口时,整座虬宫响起连绵不断的铜磬声。陈三平绝望的嘶吼渐渐被水声吞没,最后瞥见的画面是十八尊镇墓兽石像集体跪拜,獠牙间垂落的红绳与五岁那年母亲系在他腕间的"长命缕"一模一样。
湍急的水流将两人冲向下游。当苏童的后背撞上某块浮雕时,战术手电筒的光圈里突然出现熟悉的藏青色布料——父亲失踪那日穿的中山装下摆,正卡在青铜闸门的齿轮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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