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气!阎九溟扯着人往右侧闪避。腥风擦着耳畔掠过,岩壁上溅起火星,照见个丈余高的黑影——那东西形似石狮却拖着鳄尾,爪缝里嵌满青黑色的膏泥。
白知秋摸到腰间绣囊,抖出把掺着朱砂的糯米:“是水银浇筑的镇墓兽!”她扬手撒出的糯米打在黑影身上,竟发出金铁相击之声。阎九溟腕间墨斗线突然勒紧,线轴在掌心转出个“坎”字。
跟着铜钱指的方向!他拽着人往暗河下游潜去。系统光幕在水中浮现:“检测到生门位移,需破解河图洛书残局”。余光瞥见白知秋腕间伤口渗出的血丝,竟在水中凝成个残缺的星象图。
镇墓兽的咆哮震得耳膜生疼。阎九溟摸到河底尖锐的碎瓷,不同釉色的瓷片随暗流沉浮,宋代的青白瓷与元代的卵白釉混杂着明清青花。白知秋突然扯了扯他衣袖,指尖点在片带冰裂纹的秘色瓷上。
靖康元年的越窑瓷。她比划着口型,银簪刮开瓷片表面的钙化物,露出底下烧制的年号。阎九溟脑中闪过老宅门环上的铜绿——那铜绿厚度正合北宋末年的氧化程度。
镇墓兽的鳄尾扫过头顶,岩壁崩落碎石。阎九溟将秘色瓷片按进墨斗线轴,线轴上《青乌序》的篆文突然泛红。系统提示音炸响:「河图残局补全度31%」,眼前浮现出暗河的三维透视图,七个光点正在东南方位汇聚。
往左!白知秋突然尖叫。阎九溟侧身避开镇墓兽的扑咬,那东西的舌苔上竟布满倒刺,每根刺都刻着蝇头大小的甲骨文。他反手将门环铜绿抹在瓷片上,朝着舌苔最厚处掷去。
铮的一声,铜绿在甲骨文上灼出青烟。镇墓兽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嚎,整个暗河突然倒流。阎九溟趁机拽着人钻进岩缝,冰凉的水流中,白知秋的襦裙突然被什么勾住。
“溟哥…水下有东西在发光。”
阎九溟摸到她裙角缠着的铜链,链子尽头拴着个鎏金铜盒,盒面阴刻的饕餮纹正中央,匙孔形状与青铜钥匙完全吻合。系统光幕疯狂闪烁:「检测到河伯水府方位图」,他却在铜盒内侧摸到圈凸起的铭文——“大观三年,汴梁陈氏藏”。
镇墓兽的爪子突然穿透岩缝。阎九溟将铜钥匙插入锁孔,铜盒弹开的瞬间,暗河水位开始急速下降。白知秋扒着湿滑的岩壁喘息:“盒子里有张人皮…”
是汴梁彩帛铺的描金帛。阎九溟抖开浸透的绢布,北宋特有的雀纹绫上,朱砂绘制的河道图正在吸收白知秋伤口的血气,“这是当年运送《堪舆密录》的水路图!”
轰隆巨响从头顶传来。岩缝外,镇墓兽正用头撞击青铜鼎浮雕,每撞一下,暗河就多出条岔道。阎九溟盯着帛画上移动的光点,忽然发现七个光点连成的形状,正是爷爷曾说过的“七杀锁龙局”。
“系统,解析当前方位。”
“正在匹配《青乌序》数据库…匹配成功,生门在巳时方位,警告:生门已被血煞污染”
白知秋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阎九溟扯开她衣领,发现锁骨处浮现出青灰色的抓痕——方才镇墓兽的爪风竟带着尸毒。他咬破指尖在抓痕上画了个镇煞符,符咒却瞬间被染成墨色。
是湘西的’黑尸煞’。白知秋惨笑,“我们白家祖训说,染上这个活不过七日…”
暗河水位已降到膝盖。阎九溟瞥见镇墓兽正在舔舐岩壁上的青铜鼎,被刮落的铜绿下露出密密麻麻的铭文。他瞳孔骤缩——那些根本不是铭文,而是用苗疆虫蛊封存的活人指甲。
抓稳了!他突然抱起人跳进暗河主道。失重感袭来的瞬间,铜钥匙在掌心烫出河图形状,系统提示音变得扭曲:“检测到…滋滋…第二处帝王墓入口…”
镇墓兽的咆哮突然变成凄厉哀鸣。阎九溟在坠落中抬头,看见岩洞顶部垂下无数条锁链,每条锁链都拴着具风干的尸体。尸体脚踝上系着的木牌,在阴风中撞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是黄河捞尸人的往生牌!白知秋突然挣扎着指向某处,“那块槐木牌…写着我家祠堂的暗号!”
阎九溟挥出墨斗线缠住木牌。线轴触碰到牌面符咒的刹那,整个暗洞突然亮起幽绿磷火。他看清木牌背面刻着的诗句——“九泉通幽处,七杀镇河图”,这分明是爷爷临终前反复念叨的谒语。
水流突然变得粘稠。阎九溟感到有东西在拽他的脚踝,低头看见水底沉着具新鲜尸体,那人的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拍卖行图录——封面正是沈九璋的侧脸。
小心!白知秋的桃木剑刺入水中。尸体突然睁眼,肿胀的手掌拍起丈高水花。阎九溟将铜钥匙捅进尸体眉心,腐肉中竟掉出枚翡翠扳指——与沈九璋先前用的鼻烟壶同料同工。
系统光幕突然被血雾笼罩:“检测到七重楼追踪印记,建议立即净化”
暗河尽头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阎九溟拖着人爬上岸边石台,眼前豁然出现个天然溶洞。钟乳石间垂着上百盏青铜灯,每盏灯芯都泡在浑浊的尸油里。白知秋突然踉跄跪地,呕出大口黑血。
给我看看。“阎九溟撕开染毒的衣襟,发现尸毒已蔓延成蛛网状。他摸到怀中铜盒,盒底那层暗格突然弹开,露出三根嵌着翡翠的银针——正是湘西赶尸人用来拔毒的三阴针”。
白知秋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明:“这是我姑姑的嫁妆!二十年前她在黄河失踪…”话音未落,溶洞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青铜灯接连爆出绿焰。
阎九溟将银针插入她天突穴:“忍着点。”尸毒顺着银针往外冒时,他看见灯焰中浮现出人影——七个身着不同朝代官服的人,正对着河图洛书行三跪九叩大礼。
是守陵人。系统突然出声,「建议宿主收集七盏青铜灯的灯油」
白知秋突然按住他手腕:“别碰灯油!这是’七星续命灯’的变种,每盏灯都代表一个被献祭的…”
她的话被破空而来的箭矢打断。阎九溟抱着人滚下石台,箭簇擦过脸颊钉入岩壁,箭尾缠着的符纸上画着反八卦图——与沈九璋手臂上的纹样如出一辙。
阎先生好手段。沈九璋的声音从钟乳石后传来,“连白家失传的三阴针都能找到。”他踱步时藏青唐装的下摆扫过青苔,露出内衬上密密麻麻的符咒。
阎九溟甩出墨斗线缠住最近的青铜灯:“比不上沈先生,连黄河捞尸人都能收买。”线轴触到灯油的刹那,系统提示音变得尖锐:「检测到西汉海昏侯墓气息」
沈九璋忽然甩出三枚铜钱,钱币在岩壁上撞出火花:“阎家《青乌序》果然记载了七墓方位。”他抬手接住弹回的铜钱,掌心赫然呈现饕餮吞日的血痕,“不如合作…”
小心!白知秋的尖叫与机括声同时炸响。阎九溟拽着人扑向溶洞左侧暗河,原先站立处的地面轰然塌陷,露出下方沸腾的泥浆池。沈九璋的冷笑在蒸气中回荡:“阎家的血就该流在祭坛上。”
泥浆里突然伸出数十双白骨手。阎九溟挥动墨斗线在身前划出结界,线轴却突然变得滚烫。系统光幕弹出鲜红的警告:“生门已转为死门,建议启动河图逆转”
白知秋突然夺过三阴针刺破指尖,在结界外画出道血符:“以白家血脉为引,请八方游魂…”符咒完成的瞬间,泥浆池底传出龙吟般的声响,整个溶洞开始剧烈摇晃。
阎九溟看到血符映在岩壁上的影子——那分明是条逆流而上的龙脉。他猛地将铜钥匙插入地面裂缝,钥匙柄上的“貪”字突然渗出黑血。系统提示音扭曲变调:“逆转成功,生门在…滋滋…”
地底传来石板挪动的巨响。沈九璋的咆哮混着白骨碎裂声逼近:“你们逃不出七重楼的…”话音未落,阎九溟抱着人跳进突然出现的暗道,后背被白骨手抓出三道血痕。
黑暗中有冰凉的水滴在脸上。白知秋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溟哥…前面有座碑…”
阎九溟摸到块刻满虫鸟篆的石碑,碑文在墨斗线的微光中显现——“贪狼噬主,七杀破军”。他抚过碑顶凹陷的北斗状刻痕,突然将染血的铜钥匙按了进去。
地宫大门开启的瞬间,腐臭的阴风扑面而来。白知秋腕间的五帝钱突然全部直立,桃木剑自动出鞘指向地宫深处。阎九溟看着系统光幕上100%解锁的河图,瞳孔中映出地宫内数百具倒悬的棺椁。
这才是真正的饕餮七墓入口。他擦掉嘴角黑血,“沈九璋要找的《堪舆密录》,恐怕就藏在…”
话音未落,距离最近的棺椁突然炸裂。漫天血雨中,阎九溟看见具身披金缕玉衣的腐尸缓缓站起,玉片缝隙中爬出的尸虫组成个清晰的“貪”字。
阴冷的地宫深处,阎九溟的瞳孔倒映着漫天血雨。金缕玉衣裹着的腐尸抬起枯骨手掌,尸虫组成的“貪”字突然散开,化作千百道黑线射向众人。
闭气!白知秋甩出五帝钱在空中结成八卦阵,铜钱与黑线相撞迸出幽蓝火星。她踉跄着撞在岩壁上,襦裙沾满暗红苔藓,“这是西周活葬术!”
阎九溟的后背突然灼痛,系统光幕在血雨中浮现:“检测到七星连煞格局,建议破坏主棺椁气脉”。他拽着白知秋滚向右侧石柱,原先站立处的地砖轰然下陷,露出下方沸腾的青铜鼎——鼎内漂浮的尸油正咕嘟作响。
秦三笑的咒骂声从东南角传来:“狗日的沈九璋!”这个盗墓老手正用洛阳铲卡住机关齿轮,脸上那道蜈蚣疤因用力过猛而扭曲,“姓阎的快想办法!”
腐尸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地宫顶部的倒悬棺椁齐齐震动。阎九溟摸到腰间墨斗线,发现线轴不知何时缠满了银丝——正是白家赶尸人用来操控僵尸的“牵机引”。
东南巽位!白知秋突然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向五帝钱。铜钱阵顿时暴涨三尺青光,照亮岩壁上密密麻麻的虫鸟篆。阎九溟看清那些篆文竟在缓缓流动,如同活物般组成星宿图案。
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发现西周昭王墓星图,正在匹配河洛数术…匹配成功,生门在奎宿位”
腐尸的金缕玉衣突然崩裂,露出里面青紫色的干瘪躯体。阎九溟瞳孔骤缩——那具尸体的胸口插着半截青铜钥匙,与他手中的“貪”字钥匙形制完全相同。
接着!白知秋突然抛来串骨铃,铃铛上刻着湘西巫祝特有的镇魂符,“用牵机引缠住它的天枢穴!”
腐尸的利爪已逼近面门。阎九溟甩出墨斗线缠住岩壁灯台,借力荡到倒悬棺椁之间。牵机引的银丝在黑暗中泛着磷光,精准套住腐尸脖颈的玉环。白知秋摇动骨铃的瞬间,整个地宫突然陷入死寂。
“喀嚓——”
青铜钥匙突然从腐尸胸口脱落,掉进沸腾的尸油鼎中。秦三笑突然暴起,洛阳铲带着劲风劈向鼎耳:“老子要定了!”
别碰!阎九溟的警告迟了半秒。铲刃触到鼎身的刹那,鼎内尸油突然凝成鬼脸扑向秦三笑。白知秋甩出的桃木剑斩断鬼脸,剑身却瞬间爬满黑色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