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活水龙宫

暗河的水流湍急而冰冷，冲刷着三人湿透的衣衫。阎九溟攀住一块突出的岩石，将白知秋和沈青霜拽上浅滩。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青黑色的石面上晕开一片湿痕。
“穆王西归…‘白知秋低声念着牌坊上的篆字，指尖轻轻描摹那些已经模糊的笔画，’《穆天子传》里记载，周穆王驾八骏西行，在昆仑墟见过西王母，难道这地下暗河真的通向传说中的昆仑？”
沈青霜拧着衣角的水，苦笑道：“咱们刚从九鼎锁魂阵里逃出来，现在又撞上周穆王的传说，这运气可真够’好’的。”
阎九溟没有接话，他的守门人令在掌心微微发烫，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检测到’活水龙宫’入口，需以’阴阳鱼符’开启通道。”
他抬头望向牌坊后方——暗河在此处分成两条支流，左侧水流浑浊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右侧则清澈见底。两股水流在牌坊下交汇，形成一个天然的太极图案。
阴阳分流，活水为引。阎九溟眯起眼睛，“这暗河是人为开凿的，有人在模仿昆仑墟的’双生河’。”
白知秋从贴身布袋里取出两枚古旧的玉鱼符，鱼身一黑一白，正是他们在汉废帝海昏侯墓中找到的“阴阳鱼符”。她将鱼符递给阎九溟：“试试？”
阎九溟接过鱼符，走到牌坊正前方。黑鱼符投入浊流，白鱼符掷入清泉。两枚玉符入水的瞬间，暗河突然安静下来，连水花溅起的声音都消失了。
牌坊下的太极图案开始缓缓旋转，浑浊与清澈的水流相互缠绕，竟在河面上升起一道半透明的水幕。水幕中隐约可见一座宫殿的轮廓，飞檐斗拱浸在流动的水光里，宛如龙宫。
活水龙宫…沈青霜倒吸一口凉气，“这手法像极了《水经注》里记载的’鲛人城’，但西周时期怎么可能有人能在水下建宫？”
阎九溟的守门人令突然剧烈震动，系统警告闪烁：“警告！检测到’水魈’气息，非生非死之物，畏火、惧铜！”
几乎同时，水幕后的宫殿阴影里游出几道苍白的身影。那些“人”四肢细长得不正常，皮肤上覆着一层鱼鳞般的青灰色角质，没有瞳孔的眼睛泛着死白的光。
白知秋迅速从腰间抽出一卷朱砂绳：“是水魈！《岭南异闻录》说这东西是溺死者怨气所化，专拖活人下水替命！”
最前面的水魈已经爬上浅滩，它的手指间连着蹼膜，在地面爬行时发出“啪嗒啪嗒”的黏腻声响。沈青霜抓起一把铜钱撒过去，铜钱落地发出清脆的“叮当”声，那水魈果然畏缩着后退了半步。
铜钱阵撑不了多久！沈青霜额头沁出汗珠，“得想办法进龙宫，水魈不敢靠近活水源头！”
阎九溟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一盏青铜油灯，灯座刻着避水咒文。他咬破手指将血滴入灯芯，“轰”的一声，幽蓝色的火苗窜起三尺高。
走！他高举油灯冲向水幕，蓝火所照之处，水魈纷纷避让。白知秋和沈青霜紧跟其后，三人穿过水幕的刹那，耳边响起无数凄厉的哭嚎声，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拉扯他们的衣角。
水幕另一侧竟是干燥的汉白玉台阶，向上延伸进一座巍峨的水晶宫殿。宫殿四角立着青铜人鱼灯，灯芯无火自燃，照得整座宫殿流光溢彩。最诡异的是——明明身处暗河之下，抬头却能看到漫天星斗在“天空”闪烁。
天顶是夜明珠镶成的星图。白知秋仰头惊叹，“北斗七星的方位和现世完全相反，这是…周穆王时代的星空？”
阎九溟的守门人令突然自行浮到半空，投射出一幅虚幻的地图。系统提示音格外清晰：“获得’昆仑墟地图·其一’，当前探索进度15%。”
沈青霜凑近观察地图上闪烁的红点：“这标记的位置…像是宫殿正殿？”
三人沿着主道前行，两侧水晶墙内封存着各种奇珍异兽的标本。有长着鹿角的马、三足的金乌，甚至还有一具人首蛇身的女子遗骸，蛇尾上的鳞片至今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西王母国的图腾…白知秋声音发颤，“这些标本恐怕不是死物，《山海经》说西王母掌握不死药，这些生物可能被’凝固’在某个时间点…”
正殿大门是整块墨玉雕成，门上没有常规的兽首衔环，而是嵌着九颗形状各异的宝石，排列成奇怪的阵型。阎九溟的“阴眼”看到每颗宝石内部都蜷缩着一缕黑气。
九曜锁。他沉声道，“和泰陵地宫的机关同源，但更古老。”
白知秋仔细检查宝石排列方式：“这不是常规的九宫格，你看第三颗红宝石偏离了中线——像是被人强行撬动过。”
沈青霜突然指着门缝：“有血迹！”
果然，墨玉门底部有一道已经发黑的血痕，血迹延伸到门槛内侧。阎九溟蹲下身，守门人令靠近血迹时突然变得滚烫。
“检测到守门人血脉，上一任开启者死亡时间：72年前。”
三人面面相觑。白知秋轻声道：“1949年…那批进骊山找传国玉玺的’考古队’？”
阎九溟正要说话，正殿内突然传出“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地上。紧接着是液体滴落的“滴答”声，节奏越来越快。
沈青霜脸色煞白：“血…是血滴的声音！”
墨玉门上的九颗宝石突然同时亮起妖异的红光，最中央的宝石“咔嗒”一声弹了出来，露出里面半截腐烂的手指——指节上套着枚熟悉的青铜戒指。
白知秋捂住嘴：“是爷爷的考古队徽戒…他们当年真的来过这里！”
阎九溟握住守门人令按在墨玉门上，鲜血顺着刻痕流入宝石凹槽。九颗宝石依次熄灭，大门缓缓开启——
正殿中央悬着一口透明的水晶棺，棺内躺着个穿西周冕服的男子，面容如生。九条青铜锁链从棺椁延伸到大殿四角，每根锁链都拴着一具现代人干尸，正是那些失踪的考古队员。
更骇人的是，水晶棺上方飘着一团不断变换形状的黑雾，雾中隐约可见一张张痛苦的人脸。每当黑雾掠过干尸，尸体就会抽搐一下，仿佛还“活着”。
“发现’不死药’实验场，周穆王遗体保存完整，怨气融合度97%。”系统提示冰冷地响起，“警告！检测到’活尸’苏醒迹象！”
水晶棺中的西周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
水晶棺中的西周男子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眼白泛着青灰色的死气，却诡异地转动着，仿佛能看透人心。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
阎九溟的守门人令在掌心剧烈震颤，系统提示音急促响起：“警告！检测到’不死药’怨气实体化，周穆王遗体已与怨灵融合，危险等级：致命！”
白知秋迅速从腰间抽出一卷朱砂绳，低声道：“《穆天子传》里提过，西王母赐穆王不死药，但没说这药究竟是福是祸…”
沈青霜盯着那团黑雾，声音发颤：“这哪是什么不死药？分明是拿活人养出来的邪物！你们看那些干尸——”
拴在青铜锁链上的九具干尸突然同时抽搐起来，枯瘦的手指抓挠着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们的胸腔诡异地起伏，仿佛还有呼吸。黑雾掠过干尸时，干瘪的皮肤下竟隐约浮现出血管的轮廓，像是被注入了某种诡异的生命力。
退后！阎九溟一把拽住白知秋和沈青霜，三人迅速退到墨玉门旁。他盯着水晶棺，低声道：“这不是普通的不死药实验…有人在用活人喂养周穆王的遗体，让他保持’活着’的状态。”
白知秋脸色苍白：“我爷爷的考古队…他们是被当成了’养料’？”
阎九溟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水晶棺底部——那里刻着一行细小的篆字，正是守门人一脉独有的密文。
以魂饲灵，以血养尸…他低声念出那行字，瞳孔骤然收缩，“这是守门人的禁术！有人篡改了昆仑墟的风水局，把这里变成了养尸地！”
沈青霜突然指着黑雾：“那东西在变实！”
黑雾翻滚着凝聚，渐渐显露出一张模糊的人脸。那张脸不断变换着容貌，时而像年轻女子，时而像垂暮老者，最后定格在一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上——面具眉心刻着一枚倒悬的莲花。
青铜莲花…白知秋倒吸一口凉气，“是’莲宗’的人！《异闻录》里记载过，这个邪教专门研究长生禁术，唐代就被朝廷剿灭了，怎么还会有人…”
她的话戛然而止。
水晶棺中的周穆王突然坐了起来！
他的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转，直勾勾地盯着三人。黑雾瞬间沸腾，化作无数细丝钻入他的七窍。干尸们发出凄厉的嚎叫，锁链“哗啦啦”剧烈抖动。
阎九溟的守门人令突然迸发出刺目的金光，系统提示音变得异常清晰：“触发紧急任务：破坏’不死药’核心——周穆王心脏处的’昆仑玉心’。注意：玉心已与怨灵融合，物理攻击无效，需以’阴阳鱼符’引动活水龙宫禁制。”
知秋！鱼符！阎九溟低喝一声。
白知秋迅速从怀中掏出那对阴阳鱼符。黑鱼符入手冰凉刺骨，白鱼符却滚烫如火炭。她刚要递给阎九溟，大殿穹顶的“星空”突然扭曲起来——那些夜明珠镶嵌的星辰竟开始移动，重新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有人在操控星图！沈青霜骇然道，“这根本不是周穆王时代的星空，是后来人布下的局！”
阎九溟抬头看向星图，瞳孔骤缩：“不对…这不是北斗七星，是’七杀锁魂阵’！”
话音刚落，七颗最亮的“星辰”突然迸发血光，七道光束如利剑直射而下，将三人站立的地面割裂成棋盘状的格子。白知秋脚下一空，险些跌入突然出现的裂缝，阎九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自己却被一道血光擦过肩膀，顿时皮开肉绽。
九溟！白知秋惊呼。
阎九溟咬牙忍痛，盯着星图快速推算：“七杀对应七处死门，但活水龙宫以水为基，水能克火——沈青霜，坎位！”
沈青霜会意，抓起一把铜钱撒向大殿东北角的青铜人鱼灯。铜钱撞击灯座的瞬间，人鱼灯“嗡”地发出共鸣，灯焰暴涨三尺。七道血光中的一道果然偏移了方向。
趁此机会，阎九溟拉着白知秋冲向水晶棺。周穆王的尸体已经完全被黑雾包裹，只露出一只青灰色的手，五指如钩抓向二人。白知秋眼疾手快，将朱砂绳甩出，绳上的古咒文亮起红光，暂时阻隔了黑雾的侵袭。
玉心在他左胸！阎九溟喊道。
白知秋点头，将阴阳鱼符按在一起。两枚玉符相触的瞬间，活水龙宫的地面突然震动起来，暗河的水从四面八方涌入大殿，在三人周围形成一道旋转的水墙。
黑雾遇到活水，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周穆王的尸体剧烈挣扎，喉咙里挤出非人的嘶吼。阎九溟看准时机，纵身跃上水晶棺，守门人令狠狠刺向尸体左胸——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