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面具

程飞站在一旁，闻言眼神一沉。监控录像里，凶手离开的方向确实是往商场顶层的安全通道。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陈妍轻声问。
林小雯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手指死死揪住兔子的耳朵：“他……他有……”
话没说完，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整个人猛地往后一仰，尖叫起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李医生连忙抱住她，一边安抚一边对陈妍摇头：“今天就到这里吧，她情绪不稳定，再问下去可能会造成二次创伤。”
陈妍站起身，退后几步，给林小雯留出空间。女孩的尖叫声渐渐变成呜咽，最后蜷在李医生怀里小声啜泣。
走出咨询室，程飞关上门，脸色凝重：“她看到凶手的脸了。”
“不止。”陈妍深吸一口气，“她可能还看到了我们没掌握的细节。”
“红色的气球……”程飞皱眉，“现场那只气球，检验科说上面有微量血迹，但一直没搞明白是死者还是凶手的。”
陈妍点头：“如果气球是凶手带走的，那上面的血很可能是他的——林小雯说‘那个人把它拿走了’，说明气球原本不在凶手手里，是后来才被带走的。”
程飞眯起眼：“凶手为什么要特意带走一只气球？”
“掩盖证据？”陈妍思索道，“或者……那气球本身就有问题。”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什么。
“回局里。”程飞转身就往楼梯走，“再查一遍现场照片。”
傍晚六点，刑侦三组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陈妍将现场照片一张张铺在桌上，程飞站在她身后，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处细节。
“这里。”陈妍指向照片角落——一只红色气球卡在货架底部，只露出一小部分。
“检验报告说气球表面有擦拭状血迹，但没检测出指纹。”程飞回忆道，“当时以为是死者挣扎时碰到的。”
陈妍摇头：“血迹形态不对，如果是被动沾染，应该是滴落状或喷溅状，但这上面的血迹有明显的摩擦痕迹。”
她拿起另一张照片，是商场顶层的监控截图。画面中，一个模糊的黑影正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放大这里。”她指着黑影的手部。
技术员将图像处理过后，黑影手中的物品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个红色的圆形物体，边缘有些不规则的凸起。
“不是气球。”程飞沉声道，“是面具。”
陈妍猛地抬头：“什么？”
“红色气球面具。”程飞的声音冷了下来，“去年万圣节，商场搞活动送的那种——戴在脸上，只露出眼睛和嘴。”
陈妍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凶手戴着面具作案，事后把面具带走，但掉了一只气球……林小雯看到的是面具，不是气球！”
程飞已经拿起外套：“去商场，查去年活动的负责人。”
晚上八点，商场策划部的办公室里，负责人翻出了一叠资料。
“去年万圣节我们确实订了一批面具，都是红色气球造型的。”他推了推眼镜，“活动结束后剩下的都处理掉了，应该没有留存。”
“购买记录能查到吗？”程飞问。
负责人点头，在电脑上调出数据：“一共五百个，大部分是现场赠送，也有少量通过线上抽奖发放。”
陈妍盯着屏幕：“能查到领取人的信息吗？”
“线上抽奖的可以，现场赠送的就没有了。”负责人为难地说。
程飞扫了一眼名单，突然指着一个名字：“这个‘张明’，地址是光华小区？”
负责人确认了一下：“对，线上中奖的，我们快递过去的。”
光华小区——就在商场后门对面。
陈妍和程飞同时想到了监控里凶手离开的方向。
“有他的联系方式吗？”程飞问。
负责人摇头：“只有地址和收件人姓名……哦对了，快递单号还在，可以联系快递公司查电话。”
程飞立刻拨通了快递公司的电话，十分钟后，他拿到了张明的手机号。
拨通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懒洋洋的男声：“喂？”
“是张明先生吗？”程飞语气平静，“我们是商场客服，想做个回访，您去年参加过我们的万圣节活动对吧？”
“啊？什么活动？”对方明显一愣，“我没参加过啊。”
程飞眯起眼：“您去年十月底不是收到过一个红色气球面具吗？”
“面具？”张明的声音突然变得警惕，“你们到底是谁？”
程飞直接亮明身份：“市公安局刑侦三组，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一声冷笑：“警察同志，你们搞错了吧？我去年确实收了个快递，但打开一看是个破面具，还以为是谁恶作剧，直接扔垃圾桶了。”
“什么时候收到的？”陈妍问。
“十月底吧，具体记不清了。”张明不耐烦地说，“反正我没用过，你们爱信不信。”
挂断电话，程飞看向陈妍：“面具被人冒领了。”
陈妍点头：“凶手故意用假信息领取面具，就是为了隐藏身份。”
“但快递必须有人签收。”程飞思索道，“查快递员。”
晚上十点，负责光华小区派件的快递员被叫到了警局。
“张明？”快递员回忆了一下，“哦，那单我记得，是个女的来取的。”
陈妍精神一振：“长什么样？”
“戴着口罩，看不清脸，挺年轻的。”快递员挠挠头，“她说自己是张明的女朋友，代收的。”
“有什么特征吗？”程飞问。
快递员想了想：“右手手腕上有个文身……好像是朵花？”
陈妍和程飞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商场保洁主管刘玲。
她的右手腕上，有一朵小小的玫瑰文身。
陈妍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而清晰，像是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刘玲？”程飞皱眉，“她不是商场的保洁主管吗？怎么会和张明扯上关系？”
“查一下她的背景。”陈妍站起身，顺手将桌上的档案合上，“尤其是她和张明之间有没有交集。”
程飞点头，拿起手机拨通了技术组的电话。
——
商场的监控室里，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刘玲取快递的那一刻。她戴着口罩，但右手腕上的玫瑰文身在监控下格外清晰。
“就是她。”陈妍盯着屏幕，“她为什么要冒充张明的女朋友？”
“张明是商场保安，和刘玲是同事。”程飞翻看着资料，“两人平时没什么交集，但上个月商场盘点时，张明负责夜间巡逻，刘玲那晚加班。”
“查一下那晚的监控。”
技术员迅速调出当天的录像。凌晨一点十七分，张明巡逻到商场西区时，刘玲从仓库方向走出来，两人短暂交谈了几句，随后张明神色慌张地离开了。
“他们在仓库里做了什么？”陈妍眯起眼。
——
商场仓库的门锁老旧，轻轻一推就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陈妍戴上手套，指尖拂过积灰的货架，最终停在角落里一个被挪动过的纸箱上。
箱子里是一沓照片。
照片上的主角全是小男孩——张明的儿子，张子豪。
“这是……”程飞拿起一张，眉头瞬间拧紧。照片里，张子豪站在商场洗手间门口，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正对着门缝偷拍。
“他在恶作剧。”陈妍声音冷了下来，“偷拍女性上厕所。”
程飞翻到下一张，脸色更难看了——照片里，张子豪把点燃的鞭炮塞进了一位孕妇的购物袋里。
“这已经不是恶作剧了。”程飞咬牙，“这是犯罪。”
——
刘玲的家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里，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程飞敲了三次门，里面才传来脚步声。
门开了一条缝，刘玲的脸隐在阴影里，声音沙哑：“有事？”
“商场仓库里的照片，是你拍的吧？”程飞直接开口。
刘玲的手指猛地攥紧门框，指节泛白。
“张子豪做的事，你都知道。”陈妍盯着她，“你儿子……就是被他害死的，对吗？”
刘玲的呼吸骤然急促，眼眶瞬间红了。
——
三年前，刘玲的儿子在商场里被恶作剧的鞭炮吓到，失足从扶梯上摔下去，当场死亡。
而当时，张子豪就站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着。
“他才八岁……”刘玲的声音发抖，“他们说他只是孩子，不懂事……”
“所以你杀了张子豪。”陈妍轻声说。
刘玲没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玫瑰文身——那朵玫瑰的茎上，缠绕着一根细小的刺。
“我只是……让他也尝尝绝望的滋味。”
刘玲的手指死死扣住门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盯着陈妍，眼神里翻涌着压抑多年的痛苦与恨意，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你们知道……他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平静。
陈妍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程飞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配枪。
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映得刘玲的脸也阴晴不定。她的目光越过陈妍，仿佛看到了很远的地方，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他摔下去的时候，连一声都没来得及喊出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
“扶梯那么高……他的头……就那么……‘砰’的一声……”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陈妍看着她，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
三年前，刘玲的儿子在商场里被恶作剧的鞭炮吓到，失足从扶梯上摔下去，当场死亡。
而当时，张子豪就站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着。
监控录像里，那个八岁的男孩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甚至还在拍手。
“他才八岁……”刘玲的声音发抖，“他们说他只是孩子，不懂事……”
“所以你杀了张子豪。”陈妍轻声说。
刘玲没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玫瑰文身——那朵玫瑰的茎上，缠绕着一根细小的刺。
“我只是……让他也尝尝绝望的滋味。”
——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
刘玲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神色平静得近乎诡异。
“你是怎么做到的？”程飞问。
“很简单。”刘玲笑了笑，“他知道我喜欢花，所以那天在仓库，我告诉他，我给他准备了一份礼物。”
“礼物？”
“对，礼物。”她的眼神微微闪烁，“我告诉他，是一盒限量版的奥特曼卡片，藏在商场顶楼的储物间里。”
“他信了？”
“当然。”刘玲的笑容扩大了一些，“他那么喜欢恶作剧，怎么会错过‘寻宝’的机会？”
程飞的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
“然后呢？”
“然后……”刘玲的声音轻飘飘的，“他去了顶楼，推开了储物间的门。”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空洞，像是透过审讯室的墙壁，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就在那里等他。”
——
商场顶楼的储物间，常年无人使用，门锁早已锈蚀。
张子豪兴冲冲地推开门，却发现里面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