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飞沉默片刻,忽然道:“因为徐志明要结婚了。”
陈妍一愣。
“下周是徐家和郑家的联姻。”程飞调出一则新闻,“徐志明和郑氏集团的独女订婚,消息半个月前就放出来了。”
陈妍瞬间明白了:“林悦要在他最风光的时候,把他拉进地狱。”
——
中午十二点,医院。
徐志明的病房外守着两名警察,见到程飞立刻汇报:“程队,医生说他刚醒,但拒绝配合询问。”
程飞推门而入,徐志明正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眼神却阴鸷。
“滚出去。”他嘶哑道。
程飞冷笑,直接将照片甩在他面前:“认识吗?”
徐志明瞥了一眼,瞳孔骤缩,但很快恢复镇定:“旧照片而已,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涉嫌强奸、胁迫未成年人。”程飞俯身,压迫感十足,“再加上现在的绑架,够你在牢里蹲到死。”
徐志明嗤笑:“绑架?谁看见我绑架了?我是受害者!”
陈妍站在一旁,忽然开口:“周小雨的遗书里提到过你。”
徐志明的笑容僵住了。
“她说,你答应过会放过她。”陈妍轻声道,“但你骗了她。”
徐志明的脸色变了变,随即狰狞起来:“那贱人自己找死!我不过是玩玩,谁知道她那么较真——”
程飞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徐志明,你以为你爸还能保你?”
徐志明猛地推开他,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们懂什么!那丫头就是个疯子!她死前还给我发消息,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
陈妍和程飞对视一眼——周小雨死前联系过徐志明?
“什么消息?”程飞逼问。
徐志明喘着粗气,忽然冷静下来,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你们不是挺能耐吗?自己查啊。”
——
下午三点,刑侦三组。
技术科恢复了徐志明手机里删除的数据,七年前的一条短信浮出水面:
“今晚八点,天台见。如果你不来,我会把视频发给你爸。——小雨”
“周小雨约他见面,威胁要公开视频?”陈妍皱眉,“这不合理,她明明是受害者……”
程飞摇头:“短信不是周小雨发的。”
他调出基站数据:“发送短信的位置是徐家别墅,而周小雨当天一直在学校。”
“是林悦。”陈妍恍然大悟,“她冒充周小雨引徐志明去天台,但周小雨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程飞沉默片刻,忽然道:“或许,周小雨根本不知道这条短信。”
陈妍一怔。
“林悦可能同时骗了两个人。”程飞声音低沉,“她让徐志明以为周小雨要报复,又让周小雨以为徐志明要见她……最后,两个人在天台相遇。”
陈妍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周小雨跳楼时,徐志明在场?”
“不止。”程飞调出当年的报案记录,“第一个发现周小雨尸体的是学校保安,但报案电话却是徐志明打的。”
陈妍立刻明白了:“他在现场,却装作刚到的样子……他在掩盖什么?”
程飞眼神冰冷:“或许,周小雨根本不是自杀。”
——
傍晚六点,城郊墓园。
周小雨的墓碑前摆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陈妍蹲下身,发现花束下压着一张纸条:
“审判开始。”
落款画着一只血红的蝴蝶。
程飞立刻拨通电话:“徐志明在哪?”
“还在医院。”电话那头回答,“等等——护士说他十分钟前被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带走了!”
程飞咒骂一声,拉起陈妍就跑:“上车!”
——
夜幕降临,废弃的市立游乐园。
过山车的轨道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最高处的车厢里,徐志明被绑在座椅上,嘴里塞着布条,正疯狂挣扎。
轨道下方,一个穿黑衣的人影站在控制台前,缓缓按下启动键。
机械运转的轰鸣声中,过山车缓缓爬升,徐志明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
最高点处,轨道断裂了一截。
程飞的车急刹在游乐园门口,两人冲进去时,正好听见徐志明凄厉的惨叫——
过山车脱轨坠落的瞬间,一道身影从阴影处冲出,猛地按下紧急制动!
车厢在断裂处前险险停住,徐志明瘫在座椅上,裤裆湿了一片。
陈妍和程飞举枪对准控制台:“警察!不许动!”
黑衣人缓缓转身,摘下口罩——
是林悦。
“不可能……”陈妍震惊,“你明明已经……”
“死了?”林悦轻笑,声音却和之前完全不同,“那是我姐姐。”
她抬起手,腕内侧的疤痕和周小雨的一模一样。
“我是林欣。”她轻声道,“七年前,你们逼死了我姐姐,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程飞厉喝:“放下武器!”
林欣笑了,忽然按下另一个按钮——
过山车再次启动,朝着断裂处冲去!
程飞毫不犹豫地开枪,子弹击中她的肩膀,林欣踉跄着后退,却仍死死按住按钮。
陈妍冲上前,一把扯断控制台的线路,过山车终于在坠落的边缘停下。
警笛声由远及近,林欣捂着流血的肩膀,忽然对陈妍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她后退几步,纵身跳下了控制台——
下方是密密麻麻的钢筋。
陈妍的尖叫和程飞的怒吼同时响起,但已经晚了。
林欣的身体被钢筋贯穿,血顺着锈蚀的金属滴落,像一场迟到了七年的雨。
——
深夜,法医解剖室。
陈妍站在林欣的尸体前,久久沉默。
“DNA比对结果出来了。”程飞推门而入,“她和林悦是双胞胎。”
陈妍苦笑:“所以这七年,是姐妹俩一起策划的复仇。”
程飞点头:“林悦负责接近徐志明,林欣则在暗处操控一切。徐朗、孙菲菲、甚至狙击手……都是她们的棋子。”
陈妍想起林欣最后的笑,心里一阵发寒:“她说‘还没结束’……是什么意思?”
程飞没回答,只是递给她一部手机——林欣的。
屏幕上是一条未发送的短信:
“下一个,是徐家。”
凌晨三点四十七分,解剖室的冷气嗡嗡作响,陈妍盯着林欣的手机屏幕,指尖悬在“徐家”两个字上方,仿佛那是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徐志明已经死了,徐朗也死了,徐家还剩谁?”她抬头看向程飞。
程飞靠在解剖台边,指节抵着太阳穴,眉头紧锁:“徐志明有个弟弟,徐远,在国外定居多年,上个月刚回国。”
“林欣的目标是他?”陈妍皱眉,“可徐远和七年前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程飞摇头:“暂时查不到直接关联,但林欣不会无缘无故盯上他。”
解剖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实习生小周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程队!徐远刚刚报案,说有人闯进他家!”
——
徐远的别墅在城郊半山,夜色里像一座孤零零的堡垒。警车急刹在铁门前,程飞一脚踹开虚掩的大门,陈妍紧随其后,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玄关,地板上几滴未干的血迹在冷光下泛着暗红。
“徐远!”程飞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二楼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陈妍和程飞同时冲向楼梯。主卧门大敞着,窗帘被风掀起,窗玻璃碎了一地,徐远瘫坐在墙角,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血浸透了浅灰色的睡衣。
“救护车!”程飞蹲下去探颈动脉,陈妍已经拨通了急救电话。
徐远嘴唇翕动,程飞俯身凑近,听见他气若游丝地说:“……她回来了……林悦……”
陈妍猛地抬头看向窗口——夜风灌进来,窗帘像鬼手一样摆动,窗外只有黑沉沉的树影。
——
凌晨五点,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刺眼。徐远抢救无效死亡,陈妍站在手术室门口,手里捏着徐远的手机。
“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是未知号码,追踪不到。”她划开屏幕,点开通话录音。
沙沙的电流声里,一个女人的声音轻轻笑着:“徐远,你哥欠的债,该你还了。”
程飞脸色骤变:“是林欣的声音。”
陈妍盯着录音时长——23秒,恰好是徐远中刀前的时间。她忽然想起什么,翻出徐远的通讯录,指尖停在“徐朗”的名字上。
“程队,徐朗死前接过一个23秒的电话。”
程飞夺过手机,瞳孔紧缩:“同一个号码。”
——
清晨六点半,刑侦三组办公室烟雾缭绕。程飞把徐家兄弟的照片钉在案情板上,红笔圈出林欣和林悦的合影。
“林欣的目标从来不是徐志明一个人。”他敲了敲照片,“她要的是徐家灭门。”
陈妍咬着豆浆吸管:“但徐远和七年前的拐卖案无关,林欣为什么杀他?”
“查徐远的海外账户。”程飞抓起外套,“我去趟银行,你带人再搜徐远别墅。”
——
徐远的书房像一座小型图书馆,陈妍戴上手套拉开抽屉,一叠泛黄的病历滑出来。
“抑郁症诊疗记录?”她翻到最后一页,突然僵住——诊断日期是七年前,签字医生赫然是徐志明。
小周凑过来:“徐志明不是建材商吗?怎么还当医生?”
陈妍猛地合上病历:“他根本不是医生——这是伪造的病历,用来给被拐卖的孩子‘合法’用药!”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程飞发来一张银行流水截图——徐远上个月收到一笔50万汇款,汇款人署名“林悦”。
陈妍盯着那个名字,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林欣不是复仇……”她喃喃道,“她是在拍卖人命。”
晨光透过半拉的百叶窗,在徐远书房的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影。陈妍蹲在敞开的抽屉前,指尖捏着那份泛黄的病历,纸张边缘因年久而微微卷曲。
抑郁症诊疗记录?小周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动什么。
陈妍没回答,目光死死盯着最后一页的签名——徐志明三个字龙飞凤舞,旁边还盖着模糊的红色印章。她突然站起身,病历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这不是普通的病历。她弯腰捡起其中一页,“看用药记录——氯丙嗪、氟哌啶醇,这些都是强效镇静剂,剂量足够让一个成年人昏睡一整天。”
小周倒吸一口冷气:“给孩子的?”
陈妍点头,从公文包抽出平板电脑。屏幕上是七年前失踪儿童的档案照片,十二张稚嫩的脸庞整齐排列。她点开其中一个叫王磊的男孩资料:“这个孩子在失踪前三天,被学校反映有’异常躁动行为’。”
所以徐志明伪造医生身份…小周突然顿住,“等等,徐远为什么会有这些病历?”
陈妍的手机突然震动。程飞发来的银行流水截图在屏幕上闪烁,那笔50万的汇款记录像一把刀插进视线。她放大地图上的汇款地址——瑞士苏黎世信贷银行。
林悦不是复仇的幽灵。陈妍抓起外套往外走,“她是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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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公路在正午阳光下泛着沥青的焦味。陈妍把车停在“仁和制药”的锈蚀招牌前,三层小楼安静得像座坟墓。
查过了,这药厂五年前就倒闭了。小周翻着工商登记资料,“法人代表叫李仁和,三年前肝癌去世。”
陈妍推开生锈的铁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大厅里积了厚厚的灰尘,前台抽屉里散落着几张发霉的名片。她捡起一张,背面用铅笔写着模糊的数字——和徐远账户收到的汇款账号前四位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