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倒三角

老刘的脸色瞬间惨白。
正午十二点，城南旧巷。
陈妍踩着破碎的梧桐叶，走进一栋贴着“拆迁”标志的筒子楼。201室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浓重的血腥味。
“警戒！”
程飞拔枪踹开门——
满墙喷溅状血迹中，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仰面倒在沙发上，喉咙被撕开一道锯齿状伤口。他的右手死死攥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七个穿病号服的孩子站在福利院门口，背后用红笔写着：【第三个】。
“是当年福利院的财务主任孙成。”
陈妍戴上手套翻开尸体眼皮，
“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伤口……”
她顿了顿，
“和地下室特警的咬痕一致。”
程飞蹲下来查看照片，突然骂了句脏话。照片角落有个模糊的人影，虽然只拍到半张脸，但那个阴鸷的眼神他绝不会认错——是二十年前的周远山。
“七个孩子对应七个凶手。”
陈妍指着墙上用血画的倒三角形符号，
“这是第三个，前面两个是谁？”
程飞突然起身拨通电话：
“立刻保护1998年参与PTX项目的所有人员！重点盯住市医院的李副院长和退休的赵局长！”
窗外传来乌鸦的啼叫。陈妍回头时，恍惚看见对面楼顶闪过一个瘦小的黑影——那绝不是人类的移动速度。
傍晚六点，市医院停尸房。
李副院长在电梯里突发心脏病死亡，急救医生从他口袋里摸出一张染血的照片：【第四个】。
“封锁消息！”
程飞一拳砸在墙上，
“赵局长呢？”
“在他郊区的别墅。”
小林声音发抖，
“刚接到物业报告，他家的狗……被撕成了两截。”
陈妍突然抓住程飞的手腕：
“不对，顺序不对！孙成是第三个，李副院长是第四个，那第一第二个受害者是谁？”
法医中心的传真机突然自动启动，吐出一张1998年的报纸复印件。头条新闻赫然是：【福利院火灾致两名护工遇难】，配图里烧焦的尸体旁，落着一个清晰的倒三角血符号。
程飞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别墅区保安带着哭腔喊：
“赵局长家地下室发现冷冻舱！里面、里面有个女孩在笑！”
陈妍抓起车钥匙冲出去。黄昏的最后一缕光掠过车窗时，她分明看见后视镜里，七个瘦小的身影正站在马路中央，手牵着手。
最前面的男孩举起血淋淋的手臂，对她比了个“五”。
黄昏的光线被厚重的窗帘切割成细碎的金线，斜斜地落在解剖台上。陈妍的指尖轻轻拨开女死者颈侧的皮肤，手术刀沿着早已僵硬的肌肉纹理划开一道细线。
“心脏骤停？”
程飞站在一旁，眉头紧锁，
“可她包里没有药，也没有任何病历记录。”
“所以不是自然死亡。”
陈妍将镊子探入切口，夹出一枚几乎不可察觉的针尖，
“0.3毫米的针孔，注射点极其隐蔽，手法专业。”
程飞盯着那枚细如发丝的针尖，脸色沉了下来：
“职业杀手？”
“或者医生。”
陈妍将针尖放入证物袋，抬头看向程飞，
“查查她的社交圈，尤其是最近接触过的医护人员。”
解剖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小林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程队！游乐场的监控调出来了！”
傍晚七点二十分，市局会议室。
投影仪播放着游乐园的监控录像。画面里，过山车缓缓爬升至最高点，突然停下。十几分钟后，维修人员赶到，简单检查后，过山车重新启动。然而，当车厢滑回终点时，最后一排的男女已经没了动静。
“停下的那十几分钟里，有人靠近过山车吗？”
程飞盯着屏幕问道。
小林摇头：
“没有，维修人员确认过，当时控制台显示是系统故障，重启后就恢复了。”
“系统故障？”
陈妍冷笑一声，
“那针孔怎么解释？”
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技术科的小张快步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
“程队，女死者血液里检测出高浓度的氯化钾，男死者则是氰化物中毒。”
“两种毒？”
程飞皱眉，
“凶手不止一个人？”
陈妍拿起报告扫了一眼，突然顿住：
“等等，女死者的血液样本里还有微量的镇静剂成分。”
“镇静剂？”
小林疑惑道，
“她被人下药了？”
“不，”
陈妍摇头，
“更像是……她事先服用了镇静剂。”
程飞猛地站起身：
“查她的就医记录！立刻！”
晚上九点，城南某高档公寓。
陈妍和程飞站在女死者李雯的公寓门口。门锁完好，没有撬动的痕迹。程飞戴上手套，轻轻推开门——
客厅整洁得近乎冰冷，茶几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红酒，杯沿残留着淡淡的口红印。陈妍蹲下身，从沙发缝隙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条。
展开后，上面只有一行打印的字：【你知道背叛的代价】。
“情杀？”
程飞环顾四周，
“李雯和男友感情出问题了？”
陈妍走向卧室，推开半掩的房门。梳妆台上摆着几张照片，全是李雯和男友张毅的合影，但最上面的一张被剪成了两半——张毅的部分被整齐地裁掉，只剩下李雯一个人。
“看来问题不小。”
陈妍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部老式手机。她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未读短信跳了出来：
“明天过后，一切都会结束”
。
发信人没有备注，只有一串陌生号码。
程飞拨通了技术科的电话：
“追踪这个号码，越快越好。”
深夜十一点，市局审讯室。
游乐场的两名工作人员坐在审讯椅上，脸色苍白。其中一人是负责过山车检修的王师傅，另一人则是售票处的刘梅。
“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师傅搓着手，声音发抖，
“过山车经常出小故障，重启就好了，谁知道这次会死人……”
程飞敲了敲桌子：
“你们俩什么关系？”
刘梅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
“同事关系。”
“同事？”
程飞冷笑，
“监控显示，事发前半小时，你们在员工休息室吵得很激烈。”
王师傅突然激动起来：
“那是因为她非要和我分手！我不同意，就吓唬她一下，谁知道会闹出人命！”
“吓唬？”
陈妍挑眉，
“用停过山车的方式？”
刘梅终于抬起头，眼圈通红：
“他说……如果我不和他复合，就让过山车出事故……可我没想到真的会死人！”
程飞盯着两人，突然问道：
“你们认识李雯和张毅吗？”
两人同时摇头。
“那这个呢？”
程飞将李雯手机里的短信截图推到他们面前。
王师傅盯着屏幕，突然瞪大了眼睛：
“这……这不是我的号码吗？”
凌晨一点，技术科办公室。
小张敲下最后一个按键，抬头道：
“查到了，那个号码是王师傅的备用手机，但他说手机上周就丢了。”
“丢了？”
程飞冷笑，
“这么巧？”
陈妍靠在桌边，若有所思：
“如果王师傅没说谎，那凶手是故意用他的号码发短信，嫁祸给他。”
“可凶手怎么拿到他的手机？”
小林疑惑道。
陈妍看向程飞：
“游乐场的工作人员里，还有谁和王师傅有过节？”
程飞翻着员工档案，突然停在一页上：
“赵明，维修组组长，上个月和王师傅因为奖金分配问题大打出手。”
“查他。”
陈妍直起身，
“还有，李雯和张毅的社交圈交叉点，重点排查医护人员。”
凌晨三点，赵明的住所。
门铃响了三次，无人应答。程飞示意身后的警员准备破门，陈妍却突然蹲下身，从门缝里抽出一张纸条。
【你们来得太晚了】。
程飞一脚踹开门——
客厅里，赵明仰面倒在沙发上，喉咙被割开，鲜血浸透了沙发垫。他的右手紧握着一部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未发送的短信：【下一个是你】。
收件人赫然是程飞的号码。
陈妍戴上手套，检查尸体：
“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伤口平整，一刀毙命，职业手法。”
程飞盯着那条短信，脸色阴沉：
“他知道我们会来。”
“或者，”
陈妍轻声道，
“凶手一直在我们前面。”
清晨五点，市局天台。
晨光微熹，陈妍靠在栏杆上，手里捧着热咖啡。程飞走过来，递给她一份文件：
“李雯的就医记录。”
陈妍翻开第一页，瞳孔骤然收缩——
李雯上周曾去过市医院的心理科，主治医生一栏写着：周远山。
“周远山？”
程飞皱眉，
“他不是早就……”
“假死。”
陈妍合上文件，声音冰冷，
“他一直在暗处操控这一切。”
程飞的手机突然响起，小林的声音带着惊恐：
“程队！游乐场的监控又发现新线索！过山车停下时，有个穿白大褂的人影闪过！”
陈妍和程飞对视一眼，同时冲向楼梯。
晨光彻底撕破夜幕时，游乐场的监控画面定格在一个模糊的侧影上——
那人戴着口罩，但露出的眼睛，和陈妍在地下室见过的冷冻舱男孩一模一样。
晨光彻底撕破夜幕，游乐场的监控画面定格在那个模糊的侧影上——白大褂，口罩，露出的那双眼睛，与冷冻舱里的男孩如出一辙。
程飞盯着屏幕，指节捏得发白：
“放大。”
技术员迅速调整画面，但像素太低，只能勉强辨认出那人身形偏瘦，走路时左肩略微下沉，像是受过伤。
“查游乐场所有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
程飞声音低沉。
小林快速敲击键盘：
“游乐场医务室只有两名值班医生，昨晚都不在过山车附近。”
“不是医生。”
陈妍忽然开口，
“是周远山。”
程飞猛地转头看她。
“李雯的就医记录显示，她上周见过周远山。”
陈妍将文件递给他，
“而赵明被杀前，凶手的作案手法——一刀毙命，职业级——和周远山二十年前的手法一致。”
程飞翻看文件，眉头越皱越紧：
“周远山假死后，一直在暗中操控这些案子？”
“不止。”
陈妍指向监控画面，
“这个穿白大褂的人，走路姿势和周远山当年的助手林森完全吻合。”
程飞瞳孔一缩。
林森，二十年前周远山医疗事故案的共犯，案发后失踪，警方一直未能抓捕归案。
上午九点，市局会议室。
投影仪切换至林森的档案照片——三十岁左右，戴黑框眼镜，左肩因车祸留下永久性损伤。
“林森曾是周远山的学生，后来成为他的助手。”
程飞指着照片，
“二十年前那起医疗事故，他负责调配药物，导致三名患者死亡。”
小林疑惑：
“可周远山已经‘死’了，林森为什么现在突然出现？”
“复仇。”
陈妍翻开李雯的日记本，
“李雯在最后一篇日记里写，‘他知道我的秘密，我必须见他’。”
程飞接过日记本，上面还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李雯站在医院走廊，背景里，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低头记录什么。
“这是……周远山的医院？”
程飞眯起眼。
陈妍点头：
“李雯二十年前曾是周远山的病人。”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技术科的小张快步走进来：
“程队，赵明的手机恢复了部分数据，最后一条通话记录是打给一个叫‘周医生’的人。”
“周医生？”
程飞冷笑，
“周远山还是林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