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既然你早有决定，为什么还要让我再做一份？”虽然大脑里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不要跟他争锋相对，可是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不是为她自己，是为了陪她熬了一个晚上的周雅，周雅是无辜的，不应该牵连到她和高启航的恩怨里去。
“你不是喜欢做吗？我怕你忘记了自己耗费了四年的时间学来的专业，所以给你时间让你对你所学的知识做个全面的复习，当然，我会把你的这份投标书交给顾总监，让他百忙中抽空帮你指点一下，‘汪助理’。”他的语气跟他的眼神一样犀利，嘴角还洋溢着一抹让人厌恶的邪笑。
佳荞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就是要折磨她，就是要报复她。
可是，她能怎么样呢？
周雅，对不起！
算了，没有力气跟他做任何反抗，这个游戏不管再怎么玩，永远都是他占上风，她永远都没有反击的余地。
屏住呼吸，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和愤恨，拿着那个档案袋转身准备离开。
她的头好晕，好沉，连续熬了十几个小时，又受了他一番凌辱，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她都扛不住了，她累了，真好累了……
秋高气爽，云淡风轻，华侨中学的林荫小道上，三三两两的同学穿梭着，嬉笑打闹，谈笑风生，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辫的佳荞抱着一堆复习资料兴高采烈地朝英语老师的宿舍走去，远远就看到英语老师已经在阳台上向她招手，她眉开眼笑朝老师挥了挥右手，往楼梯口走去。
“嘭”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连人带书整个人跌倒在地，紧接着头上传来一阵眩晕，好像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中看到那个打中她的篮球已经滚出几米远，几个穿着球衣的男生正朝她紧张地跑来
“同学……同学……”
声音越来越近，她早已闭上眼睛，无力作出任何回应，慢慢地，她觉得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好像整个人都漂浮起来，那种感觉好温暖，好幸福……
“同学……同学……”
她被这一声声关切紧张的呼喊叫醒，慢慢睁开眼睛，只是这个声音不知怎么地就消失了，就连那个温暖的怀抱也没有了，身上一阵刺骨的冰凉……
“佳佳……”
“佳佳……”
一阵温婉关切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一双温暖的手正在佳荞的额头上抚摸着，好亲切，好熟悉的问道。
慢慢睁开眼睛，朦胧看到乔羽珊正坐在床边，一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另一只手则握着她的右手，而高凯枫则站在身边，也是满脸关切担忧的表情。
“佳佳，你醒啦？”乔羽珊轻声问着，脸上出现了些许笑容。
“你感觉怎么样？”高凯枫也俯身关切地问着。
“我没事儿，你们怎么在这里啊？这是哪儿啊？”她想起身，可是感觉整个人被绑住了一样，浑身都使不上劲。
“你在公司昏倒了，是小航把你送到医院来的。”乔羽珊说着看了看高凯枫，然后继续轻抚她的额头。
什么？医院？还是高启航送她来的，那么……
她闭上眼睛，一脸的痛苦和无奈，他们肯定是知道了，怎么办？怎么办？
“佳佳，医生说你可能是因为疲劳过度才晕倒的，不过你的血压偏低，他们建议你住院做一个详细的全身检查。”高凯枫和详地说着，心疼的神情一点都不亚于乔羽珊。
乔羽珊也支持道：“对啊，全身检查一下也好，这样我们也放心啊！”
见事情另有转机，佳荞睁开眼睛，用低落地声音拒绝道：“不用了，我前几个月刚在T做的体检，就是有点贫血，我回家休息两天就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
“这个臭小子，真是太过分了，居然把你一个人扔在办公室加班，我已经把他痛骂了一顿，明天开始你不用再当他的助理了，我已经通知人力资源部把你调到项目部当主管。”高凯枫说起高启航就一肚子火，好像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了一样。
“小航也是为了公司的投标案，你就不要再骂他了。”乔羽珊的表情充满了担忧，佳荞理解她的感受，每次高凯枫跟高启航起争执的时候，她总是这个表情，生活在这样的处境里，她太艰辛了。
所以，作为她的女儿，佳荞下决定要帮她，就当是为她做最后一件事，尽女儿应尽的孝道。
“高叔叔，不关启航的事，是我自己坚持要做的，工程预算是我的专业，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的能力。”不是她要为高启航辩解，她只是不想让乔羽珊处在尴尬之中。
“真的是这样吗？”高凯枫似乎有点不相信，他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吗？
“佳佳都说不关小航的事了，你就别再动气了，你们的关系好不容易才有所进展，被你这么一骂……”乔羽珊无奈地望了佳荞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佳荞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作为一个后母，她总不希望看到丈夫和儿子的关系因为她闹得不愉快，这样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公司都不是一件好事。
“你总是护着他，所以他才会这么没大没小，好了，佳佳的身体还没康复，别在她面前说这些了。”
“我真的没事儿，妈，我想出院回家了。”呆在医院总归不是办法，万一病情发作……到时候想瞒都难了。
乔羽珊刚要开口，高凯枫赶在前面了，“既然只是贫血那就出院吧，不过你要答应搬回家住，不要再搬出去了。”
乔羽珊又一次充满感激地看了一眼高凯枫，回头对佳荞说道：“对啊，你一个人住在外面，我真的很不放心。”这次连她都不帮佳荞了。
“妈……”佳荞叫了一声，抓住她的手，用极其无奈和恳求地眼神凝望着她，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苦衷。
“可是……”乔羽珊仍然有所坚持，但拗不过佳荞的哀求过望的眼神，只好点头答应。
“好了，你这孩子脾气跟小航一样倔强，说不通，随你吧，不过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小航要是再犯浑，你必须告诉我。”高凯枫严肃地说着，然后温和地冲她笑了一下，那个笑容包含了他对佳荞的理解和包容。
谢谢您！高叔叔！
她突然发现，高凯枫那张慈祥的脸庞很像梦里的爸爸，亲切沉稳。
在高凯枫的坚持下，佳荞休息了一个星期，没有回高启航的公寓，再次住进了揽湖公寓，高启航那天之后就没有再找过她，就连工作上的问题都是让韩夏转告的，就连Joseph也突然失踪了。
这一个星期，她过得很平静，头痛也没有发作，可是心里却感到异常的不安。
突然很想去C市看看，那个她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那个令她锥心刺痛的地方。
C市离F市不远，坐大巴只要一个小时，从上车到下车，佳荞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窗外，十年了，C市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从当年无人知晓的小渔港变成了一个高楼万丈的现代化城市，更是著名的华侨之乡，这里的原始居民几乎遍布世界各地。
穿过喧闹的台湾街，便是她曾经的母校华侨中学，这里存有她许多美好的回忆，教学楼……曾经照顾她的老师……还有……篮球场……
回想起刚进初中时的自己，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辫，经常放学不回家躲在球场上瞻仰高启航在篮球上英姿煞爽的风采，那时候她觉得看他打球是一种幸福，那个让人振奋的过程会让她联想到很多美好的东西。
可是现在，她竟然成了他的“妹妹”，他的‘私人助理’，更是他恨之入骨的报复对象，而她，却对他的种种报复行径无力反驳，任凭她随意践踏，难道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吗？
抬头仰望，那块曾经高高悬挂在校门口中央的“华侨中学”的牌匾已经被一块刻着校名的天然大理石所代替，那道大铁门也不见了，俨然换成了现在的自动收缩门。
十年了，学校变化还真的不小，扩大了教学规模，除了当年她上课的那栋主教学楼没有拆掉，其他的都是翻新的，还增加了好几栋。
情不自禁又走到了篮球场，绕过外围的那片草地，坐到看台上，还是当年看高启航打球的那个位置，脑海里浮现出曾经发生在这个球场上的点点滴滴，那些都是令她至今难以忘怀的场景……
华侨中学的篮球场上，正进行着一场由市团委组织的中学生篮球联赛，这是最后一场由华侨篮球队对城关篮球队的终极争霸赛，场面异常激烈，两校的老师都鼎力支持，球场两周更是挤满了拉拉队，眼神对立，立场分明。
“华侨队加油！”“城关队加油！”随着阵阵欢呼呐喊声，比赛越来越激烈，惊心动魄，振奋人心……
经过一个小时的搏杀，战况已经是三比三平手。
左边的警戒线外，她扎着两条马尾辫，穿着校服，正紧紧地抓着那根警戒线，尽管被一堆同样激动的观众推挤着，但她的眼球仍是聚精会神的锁在正驰骋在球场上的华侨队前锋高启航身上，脸色紧绷，表情紧张到了极点，但她的支持仍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并没有加入那群已经激动到忘我的欢呼呐喊拉拉队行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