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高启航急如风火赶到医院，就在他停下来喘息的那一刻，急救室的门开了，高凯枫被推了出来。
三个人急忙迎上前，紧张担忧地看着戴着氧气罩，仍处于昏迷状态的高凯枫。
“凯枫”
“高叔叔”
高启航没有开口呼唤，只是俯身看着昏迷的父亲，表情很是沉重，然后迎上刚从急救室出来穿着医生袍的杨昌宏，严谨凝重地问道：“杨伯伯，我爸他怎么样？”
“是心肌梗塞，幸亏发现及时，已经抢救过来了，”杨昌宏轻叹了口气，拍了拍高启航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航，你爸爸年纪不小了，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甚至有心脏衰竭的迹象，你要好好孝敬他，帮他扛起重担，不要再惹他生气。”
“我知道，我会的，谢谢您！杨伯伯。”他说着，眼神充满感激，从收到佳荞的留言到现在，他的心一直悬挂着，胸口压抑沉闷，飙车来的路上差点出了车祸，现在知道他平安，一直沉着的心渐渐舒缓了下来。
“不用，我跟你爸这么多年的交情救他是应该的，好好照顾你爸！”杨昌宏往他肩膀上轻拍了两下，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走进了电梯。
佳荞搀着乔羽珊站在隔离玻璃外，看着躺在加护病房里的高凯枫，心里的担忧不断升温，对年迈体弱的妈妈很是心疼，想象着如果有一天她和高凯枫都离开了她，而高启航对她的仇恨仍然没有冰释前嫌，那谁来照顾孤苦伶仃的她？
眼泪不禁再次滑落下来，佳荞搂紧了妈妈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妈，对不起……
高启航轻缓走进病房，站在佳荞旁边悲伤的眼神看着昏迷未醒的高凯枫，不觉伸手握住佳荞的手，感觉到她手心里的冰凉，转头看到她面色苍白如纸的脸庞，通红的鼻子，晶莹的泪珠还在眼眶里打转。
佳荞转过头，望向眉头深锁的高启航，对上他深邃忧伤的眼神，没有松开他的手，任凭他握着，她知道，他是真的担心他爸爸，不管他们之间有着多深的仇恨，躺在里面的人还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就像她跟她的妈妈一样。
“送你妈回去休息。”他淡漠无神地说了一句，目光继续看向玻璃里的高凯枫。
靠在佳荞肩膀上的乔羽珊抬起头，充满激动的眼神看着高启航，低弱的语气说道：“我不想回去，我想在这里陪你爸爸，”说着把视线转向病房里看了一下，然后对佳荞说道：“佳佳，小航累了一天了，你陪他先回去吧。”
“妈，让我留下来陪你吧！”佳荞恳求的眼神望着乔羽珊，她不是怕跟高启航回家，不是怕被他羞辱，而是她是真的很想留下来，因为现在是妈妈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她能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高启航看着这对母慈女孝，情意浓浓的母女，眉头愈是深锁，严厉地眼神瞪着面容憔悴的佳荞，然后用力拉起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启航”佳荞对他冒然的举动有些不满，不管他在家里怎么对她都无所谓，起码不要在两个长辈面前表现出来，而且她已经习惯了他在长辈面前演戏，心里默肯赞同。
“跟我回家。”他严厉的语气说道，眼神深沉凝重望着她。
“佳佳，跟小航回去吧。”乔羽珊劝了一句，眼神渗透着浓厚的心疼。
望着妈妈亦是凝重的眼神，佳荞轻轻地点点头，说道：“妈，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明天我再来看你。”
高启航拉起佳荞，把手揽在她的肩膀上，刚迈开脚步又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乔羽珊一眼，冷漠地说道：“有事给我电话。”然后揽着佳荞离开了。
他就这样揽着她回到车上，帮她系好安全带，动作不温柔也不粗鲁，只是他一直都沉着脸，佳荞知道他在担心他爸爸，她没有打扰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视线飘向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专注地开着车，往回他们家的路上行驶着……
“什么都可以，我一直为你守护到天明……”直到佳荞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们互相维持的宁静。
“对不起”佳荞充满歉意地眼神看着她，然后从外套口袋里拿出电话，是周雅，她接了起来。
“周雅”她轻轻叫了一声。
“佳荞，我辞职了。”周雅平静地说着，语气中渗透着无奈和凄凉。
佳荞不禁心疼起周雅来，以她的性格，能用这种语气说话，心情一定是低落到谷底，似有解不开的郁闷，“既然决定了就不要想太多，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不知道，可能回K市吧。”周雅回答着，语气中更显茫然。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佳荞充满鼓励的语气，没想到坚持了三年，她终于还是对家里的安排妥协了，只能怪社会太现实，再有理想的憧憬和干劲，最终也会被艰辛的挫折压垮，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只身在外闯荡的女孩子。
“佳荞，我想去你那呆几天，散散心。”
周雅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佳荞顿时很纠结，她不是不欢迎，而是不想让周雅看到她现在这般糟杂的状况，否则以她的性格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佳荞，怎么了？要是为难的话就算了？我直接回K市。”她的语气带着失望，更多的是失落和无奈。
“没有，不是，那你准备什么过来？”看着她这样，佳荞实在不忍心拒绝，让她先过来散散心也好，到时候再想办法稳住她。
“明天去公司办一下手续，后天吧，行吗？”她的语气稍有点欣喜，如果是平常的周雅，估计会在电话里激动到大声惊叫，然后再说声‘亲爱的佳荞，我爱死你了’。
“好，那你订好机票把航班号告诉我，到时候我去接你。”
“嗯！不早了，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轻轻把电话放进口袋里，偷偷望了一眼正专注开车的高启航，他的神情仍是那么凝重，眼里仍是充满哀伤，这样的高启航真的让她很心疼。
如果没有十年前那场变数，他的人生该是多么美好！该有多么幸福！
他依旧是那个阳光启逸的篮球王子，那个被人高高捧起的偶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放荡不羁，霸道冰冷！
而他们之间……
算了，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过去的一切美好都已经成为泡影，他们之间注定是两条不能相交的平行线！
她只希望他能生活得好！
启航，不管你心里有多么恨我！
请你一定要幸福！
高启航突然抓起她的手放在他的大腿上，紧紧地握住，没有只言片语，没有深情凝望着她，就这么握着……
一直到了公寓楼下，他松开她的手，低缓地说道：“你上去吧，早点休息，我有事情要出去。”凝重的眼神透着些许关心。
“你要去哪里？”知道不该问，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高启航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转作凌厉地眼神望着她，表情稍有些不悦。
佳荞不再坚持，转身往大厦里走去。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高启航眼神闪烁过一丝无奈，随即发动了引擎。
心神不宁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个晚上，脑海里总是断断续续浮现出很多杂乱无章的画面，看着天色从幕到亮。
换好衣服，不由自主走到高启航的房间门口，慢慢打开房门，看着空荡的房间，整齐的床，他果真又是一晚上没有回来。
就算知道他的行踪又能怎么样呢？他的私生活根本轮不到她来干涉！
她只是他的“私人助理”而已！
关上房门下楼，刚走到转角的地方，就听到玄关的门锁震动了，门开了，高启航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进来。
佳荞没有说话，只是用疑惑不解地眼神直视着他，然后继续走下楼梯。
高启航径自走到楼梯口，对背对着他的佳荞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洗个澡，等下一起走。”说着就迈腿上楼了。
佳荞转身望着他上楼的背影，心里一阵诧然，对他在这个时间出现表示惊疑。
如果他昨晚是去夜店玩或者找女人寻欢不可能这么早就回来！
如果去公司加班更不需要特地回来洗澡，他的办公室配着豪华私人套房。
算了，还是别胡乱猜疑了，他深不可测的心思她是捉摸不透的。
帮他准备了热牛奶和三明治放在餐桌上，他已经衣冠楚楚的走下楼，神情仍然带着浓浓的疲倦。
“走吧！”他轻描淡写对坐在沙发上的佳荞说了一句。
佳荞起身走到他身边，目光转向餐桌上特地为他准备的早餐，温静地说道：“吃完再走吧。”
他挑眉看了看餐桌上的那些东西，又看了看她充满关切的眼神，走到餐桌前坐下。
佳荞对他展眉一笑，然后走到沙发上坐下，随意找了一本杂志翻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