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断崖底部

“看来，这里确实是他们曾经的据点之一，或者至少……是中转站。”岑染捡起那块布片，眼神凝重。
“有发现？”周墨宸凑过来看。
“嗯。”岑染点了点头，将布片递给他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龙鳞卫的呼喊：“陛下！岑老板！这边有发现！”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转身走出窑洞。
只见一个龙鳞卫正站在窑厂角落的一口枯井旁，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竹筒。
“这是在井底发现的。”那名龙鳞卫禀报道，“井虽然枯了，但底部还有些淤泥，这个竹筒就插在淤泥里。”
岑染接过竹筒，发现竹筒外面用蜡封得严严实实，显然是为了防水。她拔掉蜡封，从里面倒出一张卷起来的纸条。
借着火把的光亮，岑染展开纸条。上面只写着寥寥几个字，字迹潦草，似乎写得很匆忙：
“货已出，北崖，子时，月。”
货？是指……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北崖？是指城北那处断崖吗？
子时？那不就是……快到了？！
月？是指……月圆之夜？还是某种代号？
“看来我们来晚了一步。”周墨宸看着纸条，沉声道，“他们已经转移了。”
“但至少我们知道了下一个地点！”岑染立刻道，“走！去北崖！”
一行人不敢耽搁，立刻上马，朝着城北方向疾驰而去。
城北断崖位于乌龙江上游的一处偏僻山谷中，地势险峻。当他们赶到附近时，子时已近。
远远地，他们看到断崖下方，果然有微弱的火光在闪烁，隐约还能看到几个人影在晃动。
“看来我们赶上了！”岑染精神一振。
“不要轻举妄动。”周墨宸拦住她，“对方底细不明，可能有埋伏。”
他示意玄影带人从两侧悄悄包抄过去，自己则和岑染留在原地，观察情况。
借着微弱的月光和林木的掩护，岑染努力看清断崖下的情形。只见火光旁站着三个人，都穿着深色的夜行衣，其中一个身材高大，另一个略显佝偻，还有一个……似乎是个女子？
他们正在交谈着什么，由于距离太远，听不清楚。片刻之后，那个身材高大的人似乎递给了佝偻身影一个包裹，然后三人便准备分头离开。
“动手！”周墨宸低喝一声。
埋伏在两侧的龙鳞卫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了出去！
断崖下的三人显然没料到会有埋伏，顿时一阵慌乱。
“有埋伏！快走！”高大身影喊了一声，拔出腰间的刀，朝着龙鳞卫冲来的方向砍去，试图掩护另外两人撤退。
那个佝偻的身影动作倒是极快，抓起地上的包裹，转身就往旁边的密林里钻。而那个女子，则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玄影，带人去追那个拿包裹的！我去追那个女的！”岑染立刻做出判断，那个包裹很可能就是关键！而那个女子的出现，也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小心！”周墨宸叮嘱了一句，也拔出佩剑，迎向了那个断后的高大身影。皇帝陛下竟然亲自下场动手了！
岑染没时间多想，施展出自己最快的速度，朝着女子逃跑的方向追去。她的身手本就敏捷，加上常年锻炼，虽然穿着古代的衣服有些不便，但速度依然惊人。
那女子似乎也没想到身后的人追得这么紧，慌不择路之下，竟然跑向了断崖边缘！
“站住！”岑染厉声喝道。
女子回头看了一眼，脸上似乎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和……决绝？
就在岑染快要追上她的时候，那女子脚下突然一滑！
“啊！”一声短促的惊叫，女子竟然朝着断崖下跌落下去！
岑染瞳孔一缩，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想要抓住她。
然而，她只抓到了一截……断裂的衣袖！
女子已经消失在了漆黑的断崖之下！
更糟糕的是，岑染因为前冲的惯性太大，加上崖边的碎石松动，脚下一个踉跄，身体也失去了平衡！
“不好！”岑染心中暗叫一声，眼看就要步那女子的后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猛地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用力往后一拽！
岑染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背重重地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浓郁的龙涎香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她的鼻腔。
是周墨宸！
他竟然在解决了那个高大身影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抓稳了！”周墨宸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急促。
然而，他们脚下的地面，因为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和冲击力，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大片泥土和碎石开始簌簌滚落！
“该死！”周墨宸低咒一声，抱着岑染，想要向后退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脚下的地面，彻底崩塌！
“啊——！”
失重感瞬间袭来，岑染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和周墨宸一起，朝着深不见底的断崖，坠落下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身体急速下坠，岑染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老娘这次……真的要摔成肉泥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片刻，也许是几个时辰，岑染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悠悠转醒。
“咳咳……咳……”她感觉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泥沙，呛得难受。浑身上下更是像被拆开重组了一遍似的，疼得她龇牙咧嘴。
“醒了？”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岑染费力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周围光线昏暗，但能依稀看到头顶上方似乎有微光透入，四周是陡峭的石壁，覆盖着藤蔓和苔藓。
她……没死？
“我们……掉到哪里了？”岑染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身上的疼痛阻止了。
“别动。”周墨宸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半靠在一旁的石壁上，脸色有些苍白，月白色的常服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左臂的袖子被撕裂了，露出里面被划伤、正在渗血的伤口。
看来，他伤得也不轻。
“我们掉到了断崖底部的一个……山谷里。”周墨宸缓了口气，继续道，“幸好下面有茂密的树丛和厚厚的落叶做了缓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岑染这才发现，他们周围确实散落着许多断裂的树枝和厚厚的腐叶，显然是他们掉下来时砸断的。
“真是……命大。”岑染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随即又想起了什么，“那个掉下去的女人呢？还有玄影他们……”
周墨宸摇了摇头：“那个女人……恐怕凶多吉少了。至于玄影他们，应该还在崖顶搜寻。这里地势隐蔽，他们一时半会儿可能发现不了我们。”
也就是说，他们俩……被困在这里了？还是和她最不想单独相处的人一起？
岑染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你的伤……”她看到周墨宸手臂上的伤口，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要不要紧？”
“皮外伤，不碍事。”周墨宸说着，试图自己处理一下伤口，但左臂受伤，右手单手操作十分不便。
岑染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算了，看在他刚才救了自己一命，又同是落难的份上……
“我来吧。”她挣扎着坐起身，挪到他身边，“有没有带伤药？”
周墨宸愣了一下，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给她：“有。”
岑染打开瓷瓶，闻了闻，是上好的金疮药。她先小心地帮他清理了一下伤口周围的污渍，然后将药粉均匀地撒在伤口上。
她的动作很轻柔，也很专业。毕竟以前当警察，处理伤口是家常便饭。
昏暗的光线下，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岑染低着头，神情专注，几缕散落的发丝垂在脸颊旁。周墨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侧脸，看着她纤长浓密的睫毛，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草木清香的体香，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他从未与一个女子如此亲近过。即使是以前对那个“岑染”百般宠爱时，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眼前的这个岑染，明明对他处处防备、言语刻薄，却又在某些时候，流露出一种让他无法忽视的……吸引力。
她的冷静、她的果敢、她的……笨拙的温柔。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和……暧昧。
“好了。”岑染帮他简单包扎好伤口，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岑染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连忙移开视线，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那个……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吧。”
周墨宸也收回目光，掩饰般地动了动受伤的手臂：“嗯。天亮之后，再探查一下周围的环境。”
两人陷入了沉默。
山谷的夜晚，格外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和不知名的小兽的叫声。头顶那一线天光，如同遥远的星辰。
岑染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抱着膝盖，感受着夜晚的凉意。她偷偷看了一眼旁边闭目养神的周墨宸，心里五味杂陈。
这家伙……虽然讨厌，但关键时刻，好像……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至少，刚才他救了她。而且，他身为皇帝，在这种环境下，倒也没表现出什么娇气和慌乱。
“喂，”岑染忍不住开口，“那个掉下去的女的，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周墨宸睁开眼睛，沉吟道：“身手不弱，能在龙鳞卫的追捕下逃到崖边，而且……似乎宁死也不愿被擒。不像是普通的江湖人。”
“我抓到她一点衣袖，”岑染回想着，“料子……好像还不错，不像是粗布麻衣。”
“或许……是那个‘主家’的核心成员？”周墨宸猜测道。
“有可能。”岑染点了点头，“还有那个拿包裹的佝偻身影，玄影他们能追上吗？”
“玄影是龙鳞卫中最擅长追踪的，只要对方还在林子里，就一定能找到线索。”周墨宸的语气带着自信，“希望那个包裹里，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两人又聊了几句关于案情的猜测，气氛渐渐缓和了一些。
夜越来越深，凉意也越来越重。岑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周墨宸看了她一眼，默默地脱下了自己的外袍，递给她。
“穿上吧。”
岑染愣住了。这……这剧情是不是有点太狗血了？英雄救美，山谷独处，现在还上演送衣服的戏码？
“不用了，我不冷。”她嘴硬道。
“你的嘴唇都发紫了。”周墨宸不容置疑地将外袍披在了她的肩上。
外袍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龙涎香，意外地……很温暖。
岑染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默默地裹紧了外袍。
山谷里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两人之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在悄然蔓延。
不知不觉间，岑染靠着石壁，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她似乎感觉自己靠在了一个温暖的……呃，人肉靠垫上？
第二天，当第一缕晨光透过头顶的缝隙照射进山谷时，岑染猛地惊醒。
她发现自己竟然真的靠在周墨宸的肩膀上睡了一晚！而周墨宸……似乎也靠着石壁睡着了，呼吸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