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食向于帮订购丝绸的消息轰动了整个阳关集。作为六大势力之一，更作为丝绸贸易的两大支柱之一，向于帮订货这无疑是一个极为强烈的信号。各方反应不一。唐帮表示祝贺，波斯不发表意见。吐蕃则公开指责大食唯利是图，突厥无视掉，回纥也不发表意见。
他们这次的订单包括二千匹缦州布、五百匹生丝、四千匹徽州布还有其余散件若干，总价值约莫十三万两白银。这一单就差不多就以往于帮挂靠在唐帮手下时一个季度左右的份额了。
于乔立什么都没有说，不过到处乱晃悠的他明显也有些肉疼。这单如果回纥不能相助的话，他们亏损会达到两万白银左右。刘夏分明看出大食并不看好他们。一次性下这么多单意味着他们并不相信于帮能够长久的保持低两层的价格。只是想借机狠捞一笔而已。
他在等待！
等待骨力裴罗的答复，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骨力裴罗会答应。除却史书的记外，回纥现在也确实需要有个发展的借口。东西突厥被太宗击溃后，大部分领地正属于真空地带，所谓的几个突厥大汗纷争不已，根本没有能力管辖那么宽广的地盘。
而回纥对塞北早是觊觎已久，中央政府明显也是默许状态。在他们眼中，只有突厥人才能算是心腹大患，回纥人都是忠顺的良臣。塞北这么大一块肥肉，自然愿意赏赐忠直的人。
果然，在大食人的单子下来后七天，磨延缀立的邀请到了。同时也邀请了于帮在阳关集最高等级的负责人：于乔立。
于帮的马车到达回纥会馆的门口，四大金刚又迎了出来。他们这次毕恭毕敬的给刘夏于乔立拴马，接车。刘夏明显感觉到回纥会馆人数多了些，整个会馆也因此多了分萧瑟肃杀之气。
在美丽的侍女引领下，刘夏于乔立二人很快的来到了会馆的主客厅。
磨延缀立早早的等在了那里，不过他的身后还站了一人。身影高大、面色黝黑，眼神如同猎鹰一般敏锐，灼灼的看着刘夏。
“刘先生，你终于来了！”磨延缀立亲热的拉住刘夏的手，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他向三人介绍道
“师傅，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起的刘夏，也是给父汗大人书信的起草人！”
“刘先生，这位是我的武技授业恩师图怒混，这次奉父汗之命前来！”
“原来回纥第一名将图怒混元帅，晚辈刘夏有礼！”听到磨延缀立介绍，刘夏赶紧迎上去，图怒混谁呀，如果不是英年早逝，完全可以和王忠嗣匹敌的一代名将啊！骨力裴罗看来真是憋得慌了，居然舍得出图怒混这样的血本。
图怒混神色一动，微微一笑。手臂亲热的向刘夏肩膀拍下。他的手臂如同老树的枝干般坚实有力，却是带起一股劲风。
刘夏面不改色。微微缩肩，卸下图怒混的大部力量，借着反弹之力想将图怒混挣开。他心中暗笑，古代人真是一个榆木脑袋，每当牛气哄哄的人物要出现时，总是不动声色要试试自己功夫。
“咦！”图怒混脸色微变，轻笑道。手上加劲，竟然生生的将刘夏按下去，措不及防的刘夏被一把摁倒在地。
磨延缀立在一旁哈哈大笑道
“师傅不仅是我族第一名将，还是七品高手，刘先生可是吃亏了！”
七品高手！刘夏摇头苦笑，就势跪倒施礼道
“晚辈见过元帅！甘拜下风！”
古人有云：男儿膝下有黄金。刘夏满不在乎的一跪让图怒混大为感动，这小子看来是真崇敬自己，否则不会行如此大礼，他不禁缓下脸来，安然受礼，笑道
“二王子殿下盛赞你，今日见来，果是孺子可教！”
“师傅，于老先生，我们进去聊！”磨延缀立拉起刘夏，向另外二人道。
四人分主宾坐好后，磨延缀立笑道
“刘先生，我对你才是真的佩服到五体投地了。父汗大人在看到你的书信后，竟然一反常态的大笑三声，最后真的同意了你的请求。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还把师傅也派了过来！”
这次骨力裴罗将图怒混派到他手下，实质上就是归他所属，而图怒混代表的什么，代表的正是回纥军方势力。他不能不高兴。刘夏早明白这些都是骨力裴罗对磨延缀立的有意栽培，他衷心道
“唐人有言：玉不琢，不成器，王子殿下只要能够明白大汗的苦心就好！”
“元帅乃是天纵英才，大汗如此高瞻远瞩之人，派元帅来怕不仅仅是要保护商队这么简单吧！”刘夏又对着图怒混笑道。
“大汗陛下得到刘先生书信后，深感丝绸之路沙匪众多，实在有碍大唐国观，他承恩日久，早有报答之心。既然得到于帮请求，决定派出三千回纥儿郎，负责丝绸之路沿途的安全。除却保护贵帮外，其余诸种势力有需要的，也可以要求！”图怒混郎朗笑道。
回纥一族在骨力裴罗二十多年的带领下，已然达到了历史势力最强的顶点。作为军人的他，一直都希望有开拓回纥疆土的机会，这次名义上虽是保护商旅，其中含义却是路人皆知，更重要的是传递着一个信号，就是大汗已决定不再韬光养晦，真正要出手了，想到此，他心情实在很好。
于乔立大喜道
“大汗宅心仁厚，实在是我大唐之福，大唐之幸！”
“另外，父汗大人还说道，于帮乃是至诚商行，护送于帮商队除却饮食和军饷外，不再收多的银两！”磨延缀立补充道。
“真是太好了！大食商人刚刚才给我们下了一个大单子，你们来了我们这次的雇佣兵费用都可以剩了！”刘夏笑道。
然而磨延缀立和图怒混却是相视而笑，摇头道
“这次怕是不行了，三千兵马行军不是寻常事。父汗这次调集的是回纥精兵之一的飞马军，现在只有师傅到了，大部队可要半个月才能全部到达阳关集。这半个月时间我们也正好向阳关集宣传下我们雇佣兵的事情，还要和河西都护府商议飞马军的驻地问题！一时半会都解决不了！”
回去的路上，刘夏向于乔立道
“于叔，不管以后怎样，这单是必须要靠我们自己了，大食人让我们把货物送到玉门才付款其中有没有诈！”
“阳关集到玉门是整个丝绸之路东段沙匪活动最频繁的地方，一直都有两种买卖方式，一是自己到阳关集提货，而是护送到玉门，前者比后者价格要低一层左右，不过考虑到安全因素，绝大部分商人都是选择由商行送到玉门再给钱，所以倒也说不上有诈！”于乔立想了想，方道。
“不过唐帮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让我们做成这单买卖，他们一直没什么动静，我心里反倒有种毛毛的感觉！”刘夏侧过头向于乔立道。
“恩，小倩专门到河西都护府查阅过在阳关集曾经开过的那些商行垮掉原因，真是千奇百怪，有库房被火烧的，有货物半路被劫的，有所有商品一年多卖不出去的，还有就是直接被河西都护府取缔的！真正因为经营不善垮掉的一家都没有，要说这里面唐帮没有捣鬼谁也不信！”
“那这可就麻烦了，能够烧库房，还能堵截对手小路，更有能力半路截取货物，和官府关系更是好的一塌糊涂。唐帮到底后台多大，居然可以办到这么多事情！”刘夏疑惑道。
“这一直都是一个谜，唐帮是最近二十年才突然崛起的。先好像是倒腾药材，最后倒腾军马还有军械，各种不干净的活都做。积攒了不少银两后，慢慢的从东北向全国发展。令人惊异的是，在全国的商业贸易中，唐帮竟然慢慢的漂白了，现在他们的大头全部是人生活相关的产品，很多地方的盐铁专卖都和他们有着说不清楚的关系！有人说，唐帮的后台就是当今皇上！”
听完于乔立的话，刘夏若有所思，他感觉到唐帮绝非做生意这么简单，他背后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东西，但是是什么呢，他现在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