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衿似笑非笑,走向董婳卿:“若德妃不信,那么本宫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德妃瞧瞧,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皇上的。”
沈子衿朝着南锦煜一笑:“皇上,请唤一位太医上来。”
南锦煜微微勾唇,颔首示意宫人去寻太医前来。
沈子衿早已让絮颖将南祁昀抱了来,南祁昀乖乖的躺在絮颖的怀中,嘴里不住的吐着小泡泡煞是可爱,南锦煜虽在龙椅之上,但瞟见南祁昀的小模样,心下慈爱万分,不过南锦煜没有忘记现下主要的对手。
董婳卿冷眼瞪着沈子衿,这最后的希望但愿不会破灭,此子一定不要是皇上的亲生子啊。
但,一切终究是化为泡影……
太医前来,沈子衿抱过南祁昀,命人端了一碗水,沈子衿撩开襁褓,内里露出了南祁昀白嫩的手臂,沈子衿轻轻的抚了抚,顿时咬牙心一狠,将针刺在了南祁昀的手臂之上。
尚是婴孩的南祁昀感受到了疼痛开始啼哭,沈子衿也在取完血滴之后慌张的让太医包扎南祁昀的伤口。
南锦煜从龙椅上走下,拿起宫人呈上的细针,伸出左食指,没有一丝犹豫的放了一滴血在瓷碗中。太医见此上前为南锦煜包扎,但南锦煜却摆手示意太医退下。
宫人晃荡了几下碗中的水,不消一会儿宫人呈给太医瞧,太医瞧了之后道:“两滴血已融合,五皇子却是皇上的亲生子。皇上大可放心。”
南锦煜觑了眼董婳卿,道:“如何?这便是结果了,德妃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董婳卿垂眸道:“臣妾无话可说。”
沈毅澈见此形势也是安了心,想来也是无人再敢过问她们沈家的事情了吧。他的妹妹,真的不一样了。
“今日之事想必也劳烦各位大人们了,今日早朝便如此,烦请各位大人退朝离去。”南洛华出声命众臣离去。
南锦煜携着沈子衿退至华清宫,南洛华也随着大臣们离去,朝堂之上独董婳卿一人还在愣神之中,董婳卿跌坐在冰冷的地上无奈的笑着。
她算计了那么久,终究没能成功,她还是输了输给了一个原本应该及不上她的人。
清荷伴在董婳卿身侧,看着面色恍然又眼神飘渺的董婳卿,蹲下身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及不上温贵妃么?”
董婳卿愣愣的道:“为何?”
清荷道:“你最及不上的便是你自己的内心,你心里总想着成为这后宫权势最高之人,但你有可曾想过你害了那么多人午夜梦回时你就没有害怕过么?你可还记得周皇后的女儿,那瑶玥公主奴婢曾去瞧过,那孩子因为没了母后在身边,一日日的变得呆傻,皇上从未挂心与那个孩子,如今那个孩子已然没了生意,前不久还死了。”
董婳卿苍白着脸:“那又如何?本宫想要后位有错么?”
清荷凄然道:“这自然没错,没有一个人不渴望成为人中龙凤,做人上人。但,你错在不该害人,你今日犯的罪终有一日会回报到你自己身上的。”
董婳卿苦笑道:“我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原来这宫里也只是我最傻,杀了不该杀的人,做着不该做的事。”
清荷垂首道:“娘娘你可要清楚,有些东西是我们望尘莫及的。”
董婳卿翩然起身,道:“回宫吧,本宫知道你说的事情还对本宫隐瞒了很多,不过也罢,本宫也不会责罚你。”
清荷应声随着董婳卿回到了未央宫。
朝堂上的一事引得南锦煜十分恼怒,回到华清宫之时面色依旧铁青,“没想到我刚回来,便是瞧见方才那副场面。”
沈子衿握着南锦煜的大掌柔声道:“我只能说,你来的真是时候。”
南锦煜刮了刮沈子衿鼻尖,宠溺道:“你呀,若我没回来,你岂不是得自刎在那朝堂上了?”
沈子衿闻言有些恼怒,耍起了小性子:“好呀,你却是个盼着我死的。”
一拳击在南锦煜的胸口,虽然不重但南锦煜也实实在在的的受到了疼意,许是伤口未完全愈合,南锦煜发觉那伤越发的疼了,南锦煜捂着伤口,隐忍着,沈子衿一惊,以为是自己打的太重了便上前关切道:“没事吧?可是我打的重了?”
南锦煜摆了摆手:“无碍,这是在西凉受的伤,我以为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沈子衿道:“你在西凉受了伤?可是有大碍?”
南锦煜笑道:“若是有大碍,我今日还能出现在你面前么?”
沈子衿有些嗔怒:“身子受了伤还这么油嘴滑舌,我瞧着以后孩子千万不能与你亲近,若不然定要沾了乃父之风。”
南锦煜犹是笑:“那有何不可,改日继承大统自然会是一个明君。”
提及此事,沈子衿一顿,道:“你真是打算让昀儿为皇位继承人?”
南锦煜道:“有何不可么?”
沈子衿摇首道:“若真要让昀儿为继承人,我是断断不会依的。”
南锦煜疑惑道:“为何?”
沈子衿起身,道:“庄妃论资历与行事皆比我有能,她为后我自是不会多言的,但是这皇位继承人却也断不能是昀儿,如今昀儿年幼,若贸然定下继承者不仅众臣不依,怕是连后妃也不依。”
“你……真这么认为?”南锦煜有些诧异。
沈子衿与南锦煜对视:“你若真的为我为昀儿好,便让我们自己决定好么?若昀儿以后真对这皇位有意向,我是断不会阻止的,但现在昀儿年幼若硬降将这担子给他,我想这孩子以后是不会快乐的。为人父母,不是最喜欢看到孩子的笑靥么?”
南锦煜喜悦的将沈子衿搂入怀中,“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子衿,你果然是上苍赐予我最好的礼物。”
沈子衿轻轻的砸了南锦煜一拳:“说什么呢?也不怕别人笑话。”
南锦煜却是道:“让他们笑话吧,我难得这样。”
南锦煜一直都只会在沈子衿这般嬉闹,若换了平时他也是不会安然这般的。
沈子衿依靠在南锦煜蓦然生起一事:“我们今日并未治罪与德妃,我有些惶恐。”
“怕她继续在作恶么?”南锦煜说出了沈子衿心中的疑虑。
这不是沈子衿的胡思乱想,只是董婳卿的为人实在是难以令人信服,董婳卿曾经那么狠辣的将周皇后杀死,又为了一个孩子不惜杀死一个无辜的母亲。这一切的一切,都很可怕。
南锦煜轻轻的吻了沈子衿额间,道:“不用担心,等会儿我会去未央宫还有慈宁宫。与德妃与皇祖母说明白。”
这淡淡的一吻令沈子衿心安,也让沈子衿失了慌乱。
沈子衿小心翼翼的攥着南锦煜的衣角:“你要小心。”
南锦煜温柔一笑:“恩,我会小心的。”
南锦煜来到未央宫时,雪已经停止,白色席卷了整个屋子,冬季的日子里白色是常见,隆冬之下也有几分悲凉。
踏入内室,温暖地龙让南锦煜感到了屋外与屋内的差异,南锦煜侧着身子望着轩窗外的又缓缓飘起的飞雪,清隽的侧脸有些深邃也因战场的历练多了几分傲气。
董婳卿得到南锦煜前来的消息,未有装扮,一袭苍然的宫服着身出现在南锦煜面前:“皇上怎么来臣妾这破陋的宫里?皇上大难不死不应该好好的陪着温贵妃么?”
南锦煜静静的望着飞雪飘零,道:“朕来,可不是听你这醋意的。朕只是想问,这么多年,你恨朕么?”
董婳卿一愣:“皇上说什么呢?臣妾怎么会恨皇上?”
南锦煜玄身对着董婳卿:“若不恨朕,怎可以杀皇后害的朕的女儿瑶玥变如今的痴傻,若不恨朕为何要夺人子嗣,你这么做不就报复朕当初未能善待你与你的孩子么!”
董婳卿泪不自觉滑落下来,连董婳卿自己都觉得诧异,明明应该反驳南锦煜所言,但为何她还会因为南锦煜所言而哭泣呢。
明明,那是不该出现的啊,为何呢,为何她会这么悲伤。她,对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心思,为何她会哭泣呢。
董婳卿不清楚自己的心,她只知道每当见到这个男人,都不自觉的忘了自己。
当年迫嫁还是皇子的南锦煜时,她从未有这副心情,从未会对南锦煜感到悲凉,初见南锦煜时那棱角分明英挺的脸,令人沉醉,也让董婳卿为此痴迷,她虽是被迫嫁给南锦煜,但却也被南锦煜的那一副模样所吸引。尚在皇子府的南锦煜,那时还有几分稚嫩,对待她们这些侧妃从不亏待。
她侍寝的那一夜,她呆呆的注视了南锦煜好久,南锦煜模样清隽宛若一只孤傲正待展翅飞的雄鹰,盛气凌人又冷傲孤寂,无不散发着魄力,是谓天生的皇者。侍寝之后,她得宠了好几日,她想在这皇子府中应该也是有希冀的吧。
只是落花有情落水无意,有些事情怎么做都是于事无补,她终究是丢了人,但好在,她有了孩子有着未来,但那个未来也是破灭了。因为南锦煜临近登基,董婳卿又身怀有孕,难免有坏人心存歹念也正此时南锦煜已经许久未理董婳卿了,董婳卿一个人难抵挡恶人之心,孩子也便失了。
孩子失了也罢,那个男人,身为她丈夫的男人,却是一眼都未曾来看过她。这或许便是她的悲凉吧。孑然一生,她有的只有她自己,这一生,只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