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暗礁之网

防弹玻璃上的血珠顺着"游"字最后一笔滑落，沈风抹了把脸上的玻璃渣。技术科的人正在给三指机械装置拍照，不锈钢支架还带着码头特有的海腥味。
"五分钟前，全市冷库温度集体回升至零度。"陈明把平板怼到沈风面前，监控画面里二十八具尸体正在解冻，"法医组正在重新勘验，但…"他压低声音看了眼审讯室，"晴夏要求单独见你。"
沈风咬碎新拆的薄荷糖，甜辣味刺激着太阳穴。审讯室单向玻璃后，晴夏正用纱布包扎手腕，白大褂领口翻出半截孔雀蓝丝巾——和化工厂爆炸案现场发现的布料完全一致。
"我要见周法医。"晴夏的指甲抠进桌面木纹，"他手里有货运电梯的维修记录。"
沈风甩出密封袋，半枚警徽在证物灯下泛着冷光："先解释这个。五年前我父亲带队查封化工厂，为什么他的警徽会出现在周志明骸骨手里？"
晴夏突然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锁骨下方有条五公分长的缝合疤痕："这是你父亲亲手缝的，在爆炸发生后的地下室里。"她指尖划过伤口，"当时货运电梯里有二十八箱抗癌药，但缉毒报告只登记了二十箱。"
对讲机突然炸响："沈队！冷库尸体右手全部检测出聚乙烯残留！"
沈风猛地撑住桌沿，薄荷糖碎渣从指缝簌簌掉落。审讯室顶灯突然爆出电火花，晴夏趁机将丝巾塞进他口袋："货运电梯的钢丝绳被替换过，断口检测报告在周法医保险柜，密码是你警号后六位倒序。"
走廊传来急促脚步声，陈明撞开门时枪套都没扣好："周法医醒了！他说爆炸案当天…当天沈局带着缉毒科的人去过化工厂！"
沈风摸到口袋里丝巾的异样触感，暗纹里缝着微型存储卡。当他冲进证物室时，技术科正在破解机械装置，三根金属手指的螺纹与父亲书房的老式台灯底座完全吻合。
"沈队，存储卡需要视网膜验证。"小赵举着扫描仪的手在抖，"识别库显示是…是您母亲的信息。"
沈风盯着验证框里母亲的照片，薄荷糖在舌底压出血腥味。屏幕亮起的瞬间，2017年3月15日的监控录像开始播放：父亲带着三名缉毒警走进货运电梯，手里拎着印有银行标志的金属箱。电梯门关闭前，周志明突然伸手挡住门缝，警徽在监控镜头下闪过诡异蓝光。
"暂停！"陈明突然指着周志明腰间，"他别着两把配枪！"
沈风放大画面，冷汗顺着脊椎滑落。周志明右侧枪套是警用制式，左侧却挂着老式左轮——和上周护城河浮尸身上的枪伤口径吻合。
"查周志明配枪记录。"沈风扯开领口，"我要他十年内的用枪报告。"
晴夏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铐在背后闪着冷光："不用查了，那把左轮是副市长送的结婚礼物。"她倚着门框轻笑，"副市长夫人原名周慧，是周志明亲妹妹。"
走廊突然响起刺耳警报，法医组老刘举着尸检报告狂奔而来："解冻后的尸体有新发现！所有死者右手食指第二关节都有注射痕迹，残留物含抗癌药成分！"
沈风抓起证物袋冲进解剖室，紫外线灯下，二十八具尸体的右手同时指向东南方。陈明在海图上画线的手突然顿住："交汇点是废弃码头3号仓库——当年缉私艇的维修点！"
暴雨砸在防弹车窗上，沈风嚼着整盒薄荷糖。副驾驶的晴夏正用发夹撬手铐，金属碰撞声混着电台杂音："仓库地下有暗渠直通护城河，你父亲当年就是从那里…"
"闭嘴。"沈风猛打方向盘避开路障，"等会待在车里别动。"
"怕我跑了？"晴夏突然探身按下车载收音机，"听。"
电流杂音中传出机械合成音："还剩七分钟。"背景音里有海浪拍打声，间杂着熟悉的齿轮转动声——和父亲书房的老座钟一模一样。
3号仓库卷帘门半敞着，霉味混着柴油味扑面而来。沈风踹开锈蚀的铁门，战术手电照亮墙上泛黄的海运图。晴夏突然拽住他后腰："别碰墙上的青苔，含剧毒蓖麻蛋白。"
陈明带着搜证组赶到时，沈风正用镊子夹起半张糖纸。孔雀蓝包装上印着银行LOGO，折痕处沾着蓝色油漆——和化工厂外墙样本完全一致。
"这里！"技术员突然尖叫。挪开腐烂的木箱，地面露出液压暗门。电子锁面板闪着红光，倒计时显示06:07。
晴夏突然抢过沈风的配枪，子弹精准击碎顶棚摄像头。"密码是七个七。"她踹开冒烟的暗门，"你父亲设的局，该由你亲手揭。"
地下室的冷气裹着血腥味涌上来，沈风看着眼前景象呼吸骤停。二十八台冰柜呈放射状排列，每台都贴着缉毒警编号。正中央的操作台上，周志明的老式左轮压着泛黄的货运单，收货方竟是副市长控股的医药公司。
"沈队！"陈明的声音在颤抖，"冰柜里…全是缉毒警的档案袋！"
沈风扯开最近那台冰柜，密封袋里的照片让他瞳孔收缩——父亲与副市长在码头交接金属箱，日期正是母亲遇害前一天。照片背面用母亲的字迹写着：货运单在茉莉花盆底。
对讲机突然传来爆破组的吼叫："有自毁装置！倒计时五分钟！"
晴夏正在操作台下载数据，屏幕蓝光映亮她脖颈处的条形码："这是抗癌药的真实流向，副市长通过周志明的缉私艇…"
整栋建筑突然剧烈晃动，沈风拽着晴夏滚下楼梯。海水从暗渠倒灌进来，陈明在浑浊的水流中举起平板："信号源在移动！东南方两公里！"
沈风吐出呛进肺部的海水，薄荷糖盒早不知被冲到哪里。众人浮出水面的位置，正是护城河发现浮尸的回水湾。晴夏抹了把脸上的淤泥，指着对岸冷笑："看。"
副市长秘书的奔驰车正在燃烧，后备箱里散落着印有银行标志的金属箱。沈风摸到后腰的密封袋，货运单上的指纹在雨中显影——除了副市长和周志明，第三个指纹属于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