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戏台问阴

长衫男人的笑声在腐朽的戏楼里激起层层回音，我手腕上的守宫砂纹身突然滚烫如烙铁。手机镜头还在忠实地记录着这诡异画面，七百万人同时在线的提示震得掌心发麻。
"柳七爷？"我抹了把嘴角渗出的黑血，背包里传来玻璃瓶碎裂的脆响——那瓶泡着尸牙的雄黄酒正在腐蚀内衬。镜头扫过戏台横梁时，发现那些雕花木纹竟是无数细小的人面浮雕，每个面孔都保持着死前的惊恐表情。
长衫男人抚着山羊须站起身，青布鞋踏过台板时竟没扬起半点灰尘："二十年前老道用三百童尸替你改命，如今该还债了。"他袖中滑出把铜骨算盘，算珠碰撞声与直播间的礼物音效诡异地重合。
央央突然扯断发簪上的红绳，七枚铜钱呈北斗状钉入地板："借阴问寿，偷天换日——你们柳家当年用傩戏班养尸敛财的账还没算清！"她月白旗袍下摆的尸蜡符咒突然自燃，青烟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傩戏面具。
我趁机摸出包犀角粉撒向空中，粉末在手机补光灯下折射出磷火般的幽蓝。直播间突然涌入大量新观众，那个"阴司路18号"的ID疯狂刷着弹幕：【戏台东南角第七块砖】【横梁第三道裂缝藏钥匙】【棺底有倒刻的柳氏族谱】
"蒋勇！"我转头看见胖子正在撕扯后背的鳞片，暗绿色粘液顺着指缝滴在棺盖上，竟腐蚀出个八卦凹槽。他眼球已经完全变成竖瞳，喉咙里发出蛇类般的嘶鸣：“七爷…赐我长生…”
我甩出鱼线缠住他脖颈，线头浸过黑狗血的部位烫得鳞片"滋滋"冒烟。蒋勇突然暴起扑来，三百斤的体重把我撞进竖棺堆里。手机脱手飞向半空，直播画面天旋地转间拍到个细节——每口竖棺的电子屏里，我的倒影都在做出不同动作。
"乾三连，坤六断！"央央的叱喝混着铜钱破空声。三枚康熙通宝镶进蒋勇后颈要穴，他抽搐着吐出团缠绕着头发的肉块。我趁机抄起桃木剑捅向那肉块，剑尖触到的瞬间，整座戏楼突然响起尖锐的防空警报。
二十年前的火灾录音再次自动播放，这次杂音里多了个女人的惨叫："…孩子们在戏台下面…救救…"我太阳穴突突直跳，腕间守宫砂流出的黑血在地上汇成个箭头，直指柳七爷脚下的戏台。
"家人们看好了！"我翻身捡起手机，镜头怼着柳七爷的布鞋特写，"这老鬼踩着五鬼运财的罡步，鞋底沾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尸油！"弹幕瞬间被"卧槽"刷屏，在线人数突破千万的瞬间，戏台两侧的楹联突然渗出血浆。
柳七爷算盘一振，那些竖棺里的电子屏突然开始转播不同年代的凶案现场：八十年代工人拆祠堂时被蛇群吞噬、九十年代护士值夜班时被拖进停尸柜、还有开发商跪在地下室啃噬自己手指的画面。
"沈家小子，可知为何你拍的凶宅总能爆火？"柳七爷的算珠突然全部变成人牙，“三百童尸的怨气顺着网线爬进千家万户，他们等的就是你这场借阳还魂的直播啊！”
央央突然甩出个傩戏面具扣在我脸上，檀香味冲得鼻腔发酸："别听他乱魂！用守宫砂血画破障符！"面具内壁的铜钱纹路突然发烫，我眼前闪过零碎画面——二十年前的老道手腕上戴着块电子表，正把哭闹的婴儿放进神龛。
我咬破舌尖在掌心画符，鲜血触到面具的瞬间，整个戏楼的气场突然逆转。那些竖棺电子屏里的倒影齐声惨叫，柳七爷的算盘珠崩落满地。蒋勇突然恢复神智，抓起供桌上的铜烛台砸向中央棺木：“去你妈的七爷！老子要的是流量不是命！”
棺盖碎裂的刹那，藏在夹层里的磁带录音机暴露出来。滋啦作响的磁带正在循环播放："…1987年…孤儿院…献祭…"我扑过去扯出磁带，发现带基上沾着暗褐色血迹，卡槽里还有半张烧焦的符纸。
柳七爷的身影突然虚化，戏台背景板轰然倒塌，露出后面贴满符咒的配电箱。央央的罗盘指针疯转着指向东南角："是养尸阵的阵眼！"她旗袍盘扣突然崩开，露出锁骨处狰狞的旧伤——那伤口形状竟与蒋勇后背的鳞片完全吻合。
我抄起开发商尸体上的半截桃木剑插进配电箱，电火花引燃了符纸。焦糊味中传来无数孩童的嬉笑，那些竖棺里的电子屏接连爆炸。直播间信号开始剧烈波动，最后定格在柳七爷扭曲的鬼脸上：“沈家血脉不绝，柳氏诅咒不灭…”
信号中断的瞬间，我摸到戏台地板下的暗格。藏在里面的民国地契泛着尸臭，七处凶宅地址用殓文写着，最后一个坐标竟是市中心新建的万达广场。蒋勇突然指着地契尖叫：“这地址…是咱们下期要探的网红凶宅！”
央央擦着嘴角的血迹凑近，发簪残骸里掉出个微型信号发射器："有人通过我的法器在定位我们。"她碾碎那个电子元件，抬头时眼瞳闪过诡异的金色，“沈先生，令师当年从火场抱走的婴儿…恐怕不止你一个。”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二十年来反复出现的噩梦突然清晰——燃烧的育婴室里，老道腋下确实还夹着个襁褓。镜头盖突然被血手印按住的触感拉回现实，直播恢复的瞬间，画面里我的背后趴着个穿病号服的女鬼，她手腕上也有道守宫砂纹身。
"今晚十点，探秘万达广场地下车库。"我对着镜头咧嘴笑，把染血的桃木剑插回背包，“记得关注主播，带你们看真正的借尸还阳！”
下播提示音响起时，私信栏跳出"阴司路18号"的新消息。点开语音条，传出的竟是二十年前老道的声音：“沈家小子，你师妹的魂魄可还在柳家班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