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往生门

沈成文的指尖触到防疫站铁门时，锈屑簌簌落进袖口。晴天突然拽住他手腕，铜钱耳坠撞在铁栅栏上发出脆响：“门环缠着五色线。”
暗红色丝线在晨光中泛着油光，七个绳结都系着铜钱。沈成文用相机镜头放大观察，发现每枚铜钱都刻着在场成员的名字，其中属于林琛的那枚已经裂成两半。
手机在裤袋震动。"青瓦遗孤"在群里发了张实时照片：他们此刻站在铁门前的画面。照片左下角，防疫站二楼某扇破窗后隐约有白影晃动。
"要下雨了。"晴天仰头望天，乌云正从寨子后山压过来。她取下铜钱耳坠按在门锁上，锈蚀的锁芯突然渗出黑血，“这是往生井的煞气，退后三步。”
铁门轰然洞开的瞬间，三百张黄符从门楣倾泻而下。沈成文接住飘到眼前的符纸，朱砂画的不是敕令，而是七个相连的北斗图案。
"是换命契的契书。"晴天用犀角梳挑起符纸，梳齿刮过处浮现血色指纹，"这些符纸是用…"她突然噤声，梳柄指向符纸背面——生产日期栏赫然印着1983年4月7日。
防疫站主楼像具腐烂的巨尸匍匐在荒草中。沈成文踩碎走廊玻璃时，惊飞的黑鸦撞破蛛网，露出墙上的产房守则。第七条用红笔着重标注：“接生时若遇死胎，须将铜钱塞入婴口”。
"成文！"晴天在楼梯拐角惊呼。她举着手电照向墙角的助产床，锈迹斑斑的器械盘里摆着七枚带血铜钱，摆成北斗状。最末位的铜钱下压着张泛黄的工作证，照片上的陈雪梅年轻得令人心悸。
手机突然震动。微信群弹出新消息：
【青瓦遗孤】分享文件：《妇产科值班记录1983.04.07》
沈成文点开PDF时，走廊突然阴风大作。文件最后一页记录着当晚七个产妇的名字，每个名字都被血指印覆盖。晴天用桃木剑挑开助产床单，床垫缝隙里卡着半本笔记。
"是林琛的考古日志！"沈成文翻开潮湿的纸页，民俗学者狂乱的笔迹记录着可怕发现：“七星棺每四十九年需更换载体，防疫站产房实为养尸地…”
晴天突然拽着他扑向墙角。助产床轰然炸裂，三百根锈针暴雨般钉入墙壁。手机从沈成文掌心滑落，视频通话自动接通，镜头里出现个浑身青紫的婴灵，正用脐带缠着陈雪梅的工作证。
"妈妈…"婴灵发出砂纸摩擦玻璃的哭声。沈成文抄起桃木剑刺向手机，屏幕碎裂的瞬间，整栋楼响起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
二楼手术室的门无风自动。晴天甩出五色线缠住门把手，线绳突然绷紧，铜钱铃铛疯狂作响。沈成文撞开门时，看见七盏长明灯围成北斗阵，灯油竟是浑浊的血浆。
"别碰灯芯！"晴天厉喝时已迟了半步。沈成文被某种力量牵引着伸手，指尖触及灯焰的刹那，微信群弹出三百条相同消息：“时辰到”。
长明灯突然暴涨，火苗中浮现七张痛苦人脸。沈成文认出其中就有林琛，民俗学者的金丝眼镜在火焰中扭曲变形。晴天用犀角梳割破掌心，血珠甩在灯盏上瞬间凝结成冰。
手术台下的暗格突然弹开，滚出七套沾满胎脂的助产器械。沈成文用相机闪光灯照亮器械盘，发现产钳内侧刻着符咒，最末端的"偿"字与他胸口的北斗疤痕如出一辙。
手机在血泊中震动。陈骁的运动相机账号正在直播——镜头从他们头顶俯拍，在线观众显示3333人。当晴天抬头寻找机位时，弹幕突然刷出满屏血字：“往生门开”。
手术室地板开始龟裂。沈成文拽着晴天跳上手术台，裂缝中伸出三百双青紫小手，每只手掌都印着北斗疤痕。晴天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桃木剑上，剑锋划过之处，鬼手化作黑烟。
"看头顶！"沈成文举起相机。无影灯罩内侧用胎血画着符阵，七个阵眼嵌着带名铜钱。属于陈雪梅的那枚突然坠落，沈成文接住的瞬间，耳边响起母亲的声音：“成文，把铜钱放进往生井…”
晴天突然闷哼跪地。她后背的冲锋衣裂开三道爪痕，北斗疤痕正渗出黑气："是因果反噬…"她扯开衣领，铜钱项链突然断裂，六枚铜钱滚入地缝。
手机疯狂震动。"青瓦遗孤"发来定位共享，七个红点正在快速逼近防疫站。沈成文点开陈骁的坐标时，运动相机从通风口掉落，镜头里映出防疫站外墙——三百个婴灵正用头撞击砖墙，每个额头都嵌着铜钱。
"去焚化炉！"晴天将最后张黄符拍在沈成文后背，"那里是七星棺的阵眼。"她说话时嘴角溢出血沫，铜钱耳坠突然裂成两半。
穿过停尸间时，冰柜门突然接连弹开。沈成文用手电扫过，看见每具尸体后背都有北斗烙印。晴天用五色线缠住追来的尸群，线绳勒入腐肉时发出烙铁淬火的声响。
焚化炉铁门缠着九重锁链，每把锁都刻着八卦图案。沈成文用母亲的工作证划过锁面时，陈雪梅的照片突然渗出鲜血。铁链寸寸断裂的瞬间，微信群弹出新消息：
【青瓦遗孤】发送视频：[往生井监控录像.mp4]
视频里的往生井正在涌出黑水，井沿三百枚铜钱同时震颤。当镜头转向井底时，沈成文看见七口竖立的槐木棺，棺盖上的铜钱阵与手术室如出一辙。
焚化炉内壁刻满符咒，中央摆着口焦黑的棺材。晴天用桃木剑撬开棺盖时，三百张换命契喷涌而出。沈成文抓住飘到面前的契书，乙方签名处按着七个血指印，其中就有他自己的指纹。
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铜钱撞击声。七个群成员同时发起视频通话，镜头里的众人胸口的北斗疤痕都在溃烂。沈成文接通陈骁的瞬间，运动相机镜头突然转向焚化炉顶部——陈雪梅的鬼魂正将铜钱按进某个婴灵口中。
"妈！"沈成文的喊声惊起成群的尸鸦。鬼影转头时，晴天将犀角梳刺入棺中尸体的眉心：“破！”
焚化炉突然剧烈震动。三百张换命契无火自燃，灰烬在空中凝成铜钱阵。沈成文胸口的北斗疤痕突然发烫，母亲的工作证从口袋飞出，稳稳落在阵眼位置。
"接住！"晴天将桃木剑抛来。沈成文斩向铜钱阵的瞬间，所有群成员的惨叫在手机里炸响。当青光吞没视野时，他最后看见陈雪梅的鬼魂化作青烟，消散前将一个铜钱吊坠塞进他掌心。
晨曦刺破乌云时，防疫站废墟只剩焦土。晴天跪在往生井边，将裂开的铜钱耳坠投入井中。沈成文翻开掌心，新出现的北斗疤痕上压着枚铜钱，边缘刻着"往生"二字。
手机突然收到新群通知：
【青瓦遗孤】邀请您加入新群聊"因果清算"
沈成文正要点击拒绝，晴天突然按住他手指：“你看群公告。”血红公告栏滚动着新消息：“四十九天后，往生门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