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齿轮暗流

沈言的解剖刀尖抵在病房白墙划出半圆，金属与涂料摩擦出刺耳的"吱呀"声。陆深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三米外轮椅上的陈国华咽喉插着半截钢笔，暗红血浆正顺着警用手铐链滴落。
"七分钟前。"沈言用镊子夹起钢笔尾端的齿轮纹饰，"凶器是物证科编号037的审讯记录笔。"他突然转身凝视秦然，“而这份物证…”
秦然的手按在配枪上微微发抖：“今早刚送到你办公室做痕迹鉴定。”
陆深突然抓起病床护栏的金属管，锈迹斑斑的钢管在掌心留下暗红痕迹。他对着窗外阳光转动钢管，内壁折射出细密的螺旋纹路——与陈国华脖颈伤口的旋转撕裂伤完全吻合。
"轮椅扶手的固定栓。"沈言的白大褂擦过陆深肩膀，"钢管原本应该插在轮毂轴承位置。"他忽然用解剖刀挑开陈国华的领口，锁骨位置的齿轮烙印渗出黑色脓血，“这个印记的氧化程度…至少存在十年以上。”
物证科的门被暴力撞开时，小陈正对着显微镜发抖。陆深抓起他后领：“冷链车指纹报告在哪？”
"沈法医的指纹是、是右手食指和左手中指…"年轻警员突然指向冷藏柜，“但昨天归档时，他的指纹样本档案被加密了！”
秦然的手枪上膛声在金属空间格外清晰：“解释下，沈副主任。”
沈言慢条斯理地戴上橡胶手套："三年前化工厂绑架案，受害者的浪琴表停在三时十七分。"他拉开冷藏柜，寒气中浮现出三十七个密封袋，“每个时间胶囊里都藏着块齿轮碎片——现在该去钟楼看看完整的拼图了。”
暴雨冲刷着钟楼废墟，青铜齿轮在积水中泛着诡异幽光。陆深踩着断墙跃上承重梁，生锈的钢筋在鞋底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沈言的白大褂在狂风里猎猎作响，解剖刀突然刺入混凝土裂缝：“这里的硝酸铵结晶密度比外围高十倍。”
"小心！"秦然的尖叫被爆炸声吞没。气浪掀翻了两台勘查灯，陆深在坠落瞬间抓住悬空的钢筋。探照灯扫过炸开的墙洞，三十七个消防头盔在泥浆中泛着血光，每个内侧都刻着带齿轮图案的时间——3:17。
沈言的白大褂掠过满地狼藉，解剖刀精准挑开某个头盔的衬里："聚酯纤维残留物，和冷链车座套的材质一致。"他突然用镊子夹起片金属薄片，“高级钟表发条钢，通常用于…”
第二声爆炸震碎了所有头盔，飞溅的碎片在陆深侧脸划出血痕。秦然对着对讲机怒吼：“拆弹组为什么没检测到二次爆炸物？！”
"因为这不是炸弹。"陆深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指尖捻着硝化物结晶，"是自燃装置——温度达到40度就会引燃硝酸铵。"他突然抓起沈言的左手，“你腕表停在三时十六分，比案发时间早了一分钟。”
沈言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足够完成三十七个时间校准。"他突然甩开陆深的手，解剖刀指向钟楼残骸顶端，“那里藏着真正的计时器。”
攀上断裂的钟摆时，暴雨打得人睁不开眼。陆深摸到青铜齿轮背面的凹槽，黄铜钥匙插入的瞬间，整座废墟发出濒死般的金属嘶鸣。暗格弹开的刹那，老式磁带录音机的沙沙声混着雨声倾泻而出。
"青港市有三十七个齿轮…"陈国华的录音带着电流杂音，"每个都咬着一块警徽…"突然插入的爆炸声淹没了后半句，陆深扑住即将坠落的磁带盒，后背撞在生锈的钢筋架上。
秦然在塔底举起物证袋：“残留在齿轮凹槽的皮肤组织，和张处长胸口的荧光编码匹配。”
医院太平间的冷气钻进骨髓，陆深掀开第七具尸体的裹尸布。沈言的解剖刀尖划过死者心口的齿轮烙印："氧化铁残留，和冷链车方向盘上的锈迹成分一致。"他突然用紫外线灯照射烙印边缘，“这里有个微型编码——CGH-0317。”
"陈国华的警号。"陆深突然拽住运送尸体的推车，“这具尸体是三天前送来的交通事故死者，为什么会有十年以上的陈旧性烙印？”
太平间的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钢制轮椅的碾轧声。陆深摸到墙边的消防斧，劈开通风管道的瞬间，陈国华的录音再次响起：“…当三十七个齿轮全部归位…”
爆炸气浪掀翻了整排停尸柜，沈言的白大褂在火光中如鬼魅飘动。陆深撞开安全出口时，看见秦然的配枪正对着沈言的后心。
"冷链车上的指纹是你三个月前勘查现场留下的。"秦然的枪口微微颤抖，“为什么昨天才出现在物证报告里？”
沈言举起沾血的手术记录本："因为有人复制了我的指纹膜。"他突然撕下某页纸，“这张送检单的签发日期，是我在省厅参加法医研讨会的日子。”
陆深抓起皱巴巴的纸张，泛黄的台头印着"青港市公安局物证科"，签发日期却是三年前的3月17日——正是他辞职那天的日期。
钟楼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金属断裂声，三十七个青铜齿轮同时开始转动。陆深冲向废墟时，暴雨中混着柴油味的血腥气突然浓烈——那辆本该在停车场报废的冷链车，此刻正咆哮着撞破警戒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