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深海谜匣

潜艇舱门的液压装置发出垂死般的嘶鸣，陆深将七齿齿轮钥匙按进锁孔。秦然的手电筒光束刺破潮湿的黑暗，照见舱室内壁密密麻麻的咬痕——那些深浅不一的齿印在锈迹斑斑的金属表面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和化工厂人质颈部的齿痕间距一致。"沈言戴上橡胶手套，指尖悬在离舱壁三厘米处游移，“臼齿磨损程度显示咬合者长期咀嚼硬物，可能是某种职业习惯。”
陆深突然抬脚踹向舱壁，空腔回响惊飞栖息在管道里的蝙蝠。他抓住坠落的生物，手电筒照亮蝙蝠左翼的暗红色标记：“西郊气象站的环志编号，这种品种只在信号塔筑巢。”
秦然用战术匕首撬开地板夹层，发霉的档案袋雪片般涌出。她抽出张泛黄的维修单，钢笔字迹被水渍晕染成蛛网状："1997年9月14日，039号阀门齿轮间隙超标…"突然顿住，紫外线灯扫过签名栏，“这个’赵’字最后一笔的挑锋，和秦局书房里的工作日志…”
"是临摹。"陆深用手机拍摄文件边缘，"真正签字的人习惯性在笔画末端顿压，这个仿写者收笔太急。"他忽然俯身捡起半截铅笔，笔杆上结着层灰白色盐晶，“海水浸泡过的石墨，和气象站暗室里找到的铅笔屑成分相同。”
沈言的检测仪突然发出蜂鸣，他蹲在舱室角落的排水口前："浓度异常的二甲基亚砜残留，这种有机溶剂能溶解…"解剖刀尖刮下管壁的蓝紫色结晶体，“和你纹身颜料里的溴甲酚紫发生反应。”
潜艇突然剧烈震颤，咸腥海水顺着裂缝喷涌而入。陆深扯下生锈的消防斧劈开应急柜，抓出三套老式潜水装备：“穿这个！氧气存量显示上次使用是在二十年前。”
秦然扣上铜制头盔的瞬间，手电筒光束扫过头顶的应急灯罩。钢化玻璃内侧用血画着个残缺的齿轮，少掉的两个齿尖位置粘着人类指甲。
"死者DNA与三起悬案匹配。"沈言将指甲碎片装进证物袋，突然用镊子夹起灯罩边缘的半透明薄膜，“防水油布残片，这种材料只用于…”
"气象气球。"陆深拧开氧气阀，冷光映亮他后颈的旧伤疤，“当年039号阀门验收时，有八个技术员参与过气象设备调试。”
海水漫到腰部时，密封舱门突然自动闭合。秦然的手枪卡在门缝，子弹击穿控制面板的瞬间，老式显示屏跳闪出监控画面——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正在往潜水服里灌液氮。
"是陈永年！"沈言的解剖刀扎进操作台缝隙，"他右手无名指的黑痣…"刀尖挑出截缠绕着红铜线的齿轮，“和潜艇发动机的制动栓完全吻合！”
陆深突然扯断氧气管，将可燃气体喷向控制台。打火机的火苗舔舐金属的刹那，整个操作面板轰然炸裂。应急通道在火光中显现，生锈的扶手上留着半枚带血指纹。
"上去！"他拽着秦然撞开天花板检修口。沈言最后一个钻出潜艇，手里攥着从控制台抢出的微型胶卷：“显影剂开始挥发了，必须…”
爆炸的气浪将三人掀飞在码头水泥地上。陆深翻身护住胶卷盒，后背重重撞在系缆桩。他咳着血沫摸出手机，屏幕裂痕间显示新订单提示——配送地址是市局证物室，备注栏用摩斯密码写着：齿轮该咬合了。
秦然抹去嘴角血迹，枪口突然指向码头阴影："出来！"她的声音带着海风的咸涩，“否则我打碎你锁骨上那条蜈蚣疤。”
防毒面具落地声清脆，杨志国举着双手从集装箱后走出。他工装裤上沾着冷冻液，左手拎着个冒寒气的液氮罐：“陆警官的外卖到了，这次是真正的’最后一单’。”
沈言的检测仪对准液氮罐："内部物体长约170公分，重量…"他突然僵住，“和人体骨骼数据吻合！”
陆深突然甩出伸缩警棍，金属棍身擦着杨志国耳畔飞过，击碎他身后正在融化的冰柜。柜门炸裂的瞬间，裹着冰霜的尸体轰然倒地——那具尸体的右手无名指第二关节处，芝麻大的黑痣正在紫外线灯下泛着幽蓝。
"声东击西。"秦然踹飞杨志国膝弯，手铐扣上他手腕的刹那，远处传来货轮鸣笛声。她转头看见陆深正撕开尸体保鲜膜，冻僵的面容在月光下逐渐清晰——是本该躺在殡仪馆的秦卫国。
沈言的解剖刀划开尸体胸腔："心脏移植手术吻合口缝线方式…"刀尖突然颤抖，“和陆深三年前的病历记录完全一致！”
码头探照灯骤然亮起，十几辆警车将现场围成铁桶。王局钻出装甲车，警服肩章的四角星花蒙着层水雾：“专案组正式接手，请三位配合调查。”
陆深突然举起胶卷盒对着强光，显影剂遇光蒸腾起紫色烟雾。烟雾散尽时，他手里多了张泛黄的照片——七名消防员身后，第八个人的铂金戒指反光恰好照亮他警号铭牌：037。
"二十年前我参加过潜艇救生演练。"王局的手按在配枪上，“这个编号属于…”
"属于本该死于化工厂爆炸的技术员。"秦然突然调转枪口，“父亲书房暗格里藏着037号的档案，照片上的齿痕鉴定报告签着您的警号。”
货轮汽笛再次撕裂夜空，陆深翻身跃上正在起锚的甲板。他迎着咸腥海风扯开左臂纱布，齿轮纹身已变成诡异的绛紫色。生锈的消防斧劈开船长室木门，老式无线电突然传出电流杂音：“你终于找到真正的齿轮箱了。”
沈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解剖刀尖抵住陆深后腰："冷冻二十年的尸体不可能自己做心脏移植手术。"他呼吸带着海藻味的潮湿，“给我看三年前的手术同意书。”
货轮突然加速，陆深在惯性中撞向舵轮。秦然从舷窗翻入时，正看见他撕开臂上伪装的疤痕，皮肤下埋着的微型胶卷盒开始发烫：“这才是老陈真正的遗物，当年他塞进我缝合口的。”
王局的吼叫通过扩音器震荡着海面，三架直升机在货轮上空盘旋。陆深却盯着雷达屏上的光点：“十点钟方向有暗礁群，1997年气象站观测记录显示…”
货轮撞上礁石的刹那，他抱着秦然跃入救生艇。夜视镜里，海底的金属残骸正泛着036编号的冷光。沈言的声音混着海浪飘来：“那个消防栓钥匙，能打开036号潜艇的武器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