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暗室胶片

陆深的手电筒光束在监控画面上凝固，陈永年刻字的动作突然定格。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证物室格外清晰，秦然的配枪已经抵住他的后腰：“把U盘交出来。”
"秦队，"沈言拎着紫外线灯从解剖台直起身，"市局物证链管理系统显示，这个U盘是三天前从化工厂遗址新提取的。"他擦拭镜片的手指微微发颤，“而陆深这周都在看守所。”
投影幕布突然熄灭，中央空调出风口飘落几片金属碎屑。陆深用镊子夹住碎屑对着光源转动：“039号阀门专用的铬钼合金——有人在我们进来前动过通风系统。”
秦然突然转身踹开铁皮柜，泛黄的档案袋雪片般散落。她抽出1997年化工厂平面图拍在桌面："爆炸前夜，技术科八人轮值记录。"钢笔尖戳破发脆的纸张，“陈永年、杨志国、周伟…第七个名字被红笔划烂了。”
"第八个在这里。"陆深突然撕开图纸背面的胶封，夹层里掉出半张合影。七名穿工装的男人身后，消防栓阴影里藏着半张模糊侧脸——那人右手无名指第二关节的凸起物，在放大镜下呈现芝麻大小的圆形阴影。
沈言的解剖刀突然扎进桌缝，刀尖挑着根蜷曲的金属丝："微型窃听器，频率与羁押室爆炸案干扰器同频段。"他突然扯开陆深左臂绷带，齿轮纹身渗出的蓝紫色液体正在消退，“三天前你接触过二甲基亚砜？”
"海鲜市场冷库。"陆深抓起外卖箱倒扣，冻硬的鱼虾中混着把生锈钥匙，“给153号摊主送过液氮罐，搬运时蹭到冷凝管。”
秦然突然夺过钥匙冲向证物柜，金属碰撞声惊飞窗外栖息的乌鸦。09号抽屉弹开的瞬间，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泛白的警戒线缠着本焦黑的工作日志。
"别碰！"沈言抛来橡胶手套已经迟了。秦然翻开扉页的刹那，纸屑如黑蝶纷飞，1997年9月14日的记录只剩半行碳化字迹：【03号质检员提出异议…】
陆深用喷雾剂凝固残页，紫光灯下浮现出压痕文字："齿轮间隙超标需更换，但赵工坚持…"他突然顿住，棉签擦去边缘污渍，“这个签名笔迹，与三年前结案报告上的局长批示…”
整栋大楼突然震颤，应急灯红光笼罩走廊。值班室传来吼叫：“地下车库起火！”
秦然抓起消防斧劈开安全通道，浓烟中传来轮胎爆燃声。陆深撞开消防栓玻璃，血色泡沫喷涌而出：“是汽油混合液！”
"声东击西。"沈言用湿毛巾捂住口鼻，紫外线手电扫过滚烫的墙体，"有人要毁掉…"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光束停在天花板通风口——百叶窗缝隙夹着半截老式胶卷。
陆深踩着秦然肩膀攀上管道，生锈螺丝刀别开变形的金属格栅。胶卷盒表面凝结着冰晶，指纹解锁屏闪着幽蓝冷光。
"给我。"秦然突然扣住他脚踝。钢管断裂的瞬间，陆深抱着胶卷盒坠向两米下的SUV车顶。安全气囊弹开的刹那，他看见胶卷盒内部开始发红。
"闪开！"沈言飞扑过来抢走铁盒扔进消防水桶，液体氮气的嘶鸣声中，胶卷盒表面冰层炸裂。秦然的配枪突然指向陆深太阳穴：“你刚才想销毁证据？”
"他在救人。"沈言从冰水里捞出胶卷，医用镊子夹起张透明薄膜，"热敏触发式销毁装置，体温接触超过十秒就会自燃。"薄膜在紫光灯下显现指纹，“斗型纹，右手食指，和日志残页上的…”
整排日光灯管炸裂，玻璃雨幕中传来消音器的闷响。陆深拽着秦然滚进车底，子弹在引擎盖上凿出火星。沈言蜷缩在消防栓后边，解剖刀映出来人战术靴的倒影——鞋带系法正是特警队标准八字结。
"七点钟方向。"陆深比划战术手语。秦然甩出消防斧击碎承重柱镜面，飞溅的玻璃碎片暴露袭击者位置。对方后撤时撞倒汽油桶，流淌的火焰瞬间吞没整个B2区域。
浓烟中响起摩托引擎轰鸣，陆深踹开安全通道追出去。轮胎摩擦声在出口斜坡刺耳回荡，他凌空扑向来人后背，却在看清对方防弹衣编号时怔住——037，与二十年前验收组死亡的技术员警号相同。
缠斗中头盔脱落，花白鬓角下有条蜈蚣状疤痕。男人突然咬破假牙，陆深掐住他下颚却摸到硅胶面具。面具下的脸让追来的秦然踉跄跪地：“爸？”
沈言的检测仪抵住尸体颈部："死亡超过二十年，尸体经过深度冷冻处理。"他划开尸斑位置，“肌肉纤维呈现定向性断裂，是专业防腐手段。”
解剖室白炽灯嗡嗡作响，陆深用激光笔点着投影幕布："039号阀门验收单的骑缝章，七个齿轮图案其实有八个齿尖。"红线圈住印章边缘，“这里多出个0.3毫米的凸起。”
秦然突然砸碎咖啡杯，瓷片扎进泛黄的合影："第八个齿尖对应的，是当年分管消防验收的副局长。"她颤抖的手指戳向照片边缘，“我父亲只是安全顾问，真正签字的是…”
警报声撕裂夜空，看守所方向腾起火光。陆深抓起车钥匙冲向停车场，后视镜映出秦然煞白的脸。她正盯着手机屏幕——监控画面里，本该死透的杨志国正在焚烧室门口微笑。
越野车撞开看守所侧门时，热浪掀飞了雨刮器。陆深踹开变形的铁门，焚烧炉前的身影闻声转头。那人扯开防火服，锁骨位置的蜈蚣疤痕正在渗血：“陆警官，还记得改装车间那个赌约吗？”
沈言的检测仪突然发出蜂鸣："是录音装置！真人还在…"他话音未落，天花板通风管坠下个遥控炸弹。倒计时红点停在3:17，与陆深电子表的时间完全重合。
"找掩体！"秦然嘶吼着扑向消防柜。陆深却径直走向炸弹，指尖抚过外壳上的齿轮刻痕：“老陈，当年你往纹身颜料里掺溴甲酚紫时，说过颜色变得越深赌注越大。”
他突然扯掉左臂纱布，齿轮纹身已变成深紫色。匕首划过小臂，渗出的血珠滴在炸弹外壳凹槽。倒计时停止的瞬间，暗格弹出一枚七齿齿轮钥匙。
地下传来闷响，沈言撬开的地板洞窟里涌出咸腥海风。秦然的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生锈的潜艇舱门上，锁孔形状与齿轮钥匙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