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的白大褂突然发出布料撕裂声,物证袋里掉出半张泛黄的工作证。秦然的枪口瞬间转向那张证件,战术靴碾过满地玻璃渣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市局档案室管理员,1997年入职。"沈言用镊子夹起证件,紫外线灯扫过照片边缘,“这个钢印是当年局里特制的防伪标记。”
陆深的手电筒光束突然凝固在铁柜内侧。生锈的金属表面布满深浅不一的划痕,最新的一道还泛着金属光泽。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后腰的旧伤,那道三棱刮刀留下的疤痕突然隐隐作痛。
"七年前跨省追捕毒贩,赵明诚亲自给我配的防弹衣。"陆深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发黑的淤青,“结案庆功宴当晚,有人在我的更衣柜放了定时喷漆罐。”
秦然的配枪在阴影中微微偏移:“所以这些年你总说闻到油漆味就会偏头痛?”
"现在想来,那罐喷漆的成分…"沈言突然用解剖刀刮下铁柜表面的锈迹,“和当年化工厂爆炸现场的助燃剂完全一致。”
档案库的应急灯突然频闪,三人同时举枪对准声源方向。变形的通风管道里传来金属摩擦声,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陆深箭步上前掀开格栅,发现半截断裂的假肢支架。
"钛合金材质,和赵明诚去年工伤后配的型号相同。"沈言的白大褂下摆扫过支架接口处的油渍,“润滑油里混着齿轮箱专用密封胶。”
秦然突然用枪托砸开039号铁柜的夹层,二十本泛黄的验收记录哗啦啦倾泻而出。最底层的塑料密封袋里,八枚齿轮钥匙在战术手电照射下泛着幽蓝冷光。
"七枚对应七个泄压阀。"陆深抓起钥匙串,金属碰撞声在密闭空间格外刺耳,“多出来的这枚…”
"是启动自毁程序的总控钥匙。"沈言用紫外线灯扫过钥匙齿痕,“看这些氧化层,至少被使用过三次以上。”
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颤,天花板簌簌落下水泥碎块。秦然拽着两人扑向承重柱后方,看见通风管道涌出混着柴油的污水。陆深的外套被铁柜尖锐的边角划破,藏在内衬的典当行票据顺着水流漂到沈言脚边。
"上个月典当的浪琴表,当票编号和化工厂工资单对得上。"沈言的白大褂口袋突然震动,物证科的传真从手机弹出,“典当行监控拍到接货人戴着医用硅胶手套。”
秦然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想起三天前在局长办公室,赵明诚汇报结案进度时,右手始终戴着治疗湿疹的医用胶套。雨水顺着通风口倒灌进来,将典当票据上的公章晕染成模糊的红色墨团。
"该收网了。"陆深突然扯下领带缠住流血的手掌,齿轮钥匙串在他指间叮当作响,“西郊化工厂旧址,第八个泄压阀的位置。”
三人顺着排水管爬出地下室时,暴雨依旧在啃噬着城市。沈言的白大褂下摆拖出蜿蜒的血迹,却在积水中突然转向西北方向。秦然蹲下身摸了摸水流痕迹,战术手套染上诡异的蓝绿色。
"显影剂残留。"沈言用棉签采集水样,“和齿轮钥匙上附着的化学物质相同。”
陆深突然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刚收到的外卖订单。这次的目的地显示为"西郊化工厂旧址3号仓库",备注栏用血红字体标注着:“食材已变质,请立即销毁。”
"配送时间设定在…"秦然凑近查看订单详情,“二十三分钟前?”
沈言的白大褂突然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物证袋里的齿轮钥匙发出共鸣般的震颤。陆深摸出随身携带的多功能军刀,刀刃在划过钥匙表面时迸出暗红色火星。
"镁铝合金,遇到剧烈摩擦会产生…"沈言话音未落,仓库方向突然传来爆炸的轰鸣。
冲天火光中,赵明诚的身影在二楼监控室窗前一闪而过。秦然率先冲进浓烟弥漫的走廊,战术靴碾过满地玻璃碎碴时,突然踩到个软绵绵的物体。
"陈永年?"陆深用手电筒照亮蜷缩在墙角的人影。老人胸前的工牌在火光中泛着诡异光泽,1997年的质检组照片上,第八个人的左手无名指戴着枚蛇形戒指。
沈言突然用镊子挑起陈永年溃烂的右手:“这些溃烂痕迹…是长期接触显影剂的腐蚀症状。”
"当年往我纹身颜料里掺溴甲酚紫的人…"陆深扯开衣领,锁骨下方的齿轮纹身在火光中泛出紫红色,“没想到二十年后会成为指认你的证据吧?”
陈永年突然发出夜枭般的笑声,残缺的牙齿间漏出带血的气音:"当年八个质检员,七个在爆炸中丧生…"他浑浊的眼球转向秦然,“只有你父亲发现了泄压阀的秘密。”
秦然的枪口剧烈颤抖,战术手套被扳机硌出深痕。陆深突然抓住她握枪的手,指尖触到个坚硬的物体——是枚微型胶卷,裹在陈永年的绷带夹层里。
"最后的机会。"沈言将胶卷塞进物证袋,“市局技术科现在开始解析,二十分钟就能出结果。”
仓库二楼突然传来玻璃爆裂声,赵明诚的怒吼混着枪响震荡雨幕:“放下证据!”
陆深拽着秦然滚进集装箱夹缝,子弹在铁皮表面擦出刺目火花。沈言的白大褂在火光中格外醒目,却借着浓烟掩护闪进配电室。整栋建筑的照明系统突然瘫痪,应急通道的绿光成了唯一指引。
"分开走!"秦然将胶卷塞给陆深,“我引开他们!”
陆深翻身跃上通风管道时,后腰旧伤突然撕裂般剧痛。他摸到黏腻的鲜血,却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父亲将039号柜钥匙塞进他书包时,指尖同样沾着温热的血。
配电室突然传出打斗声,沈言的白大褂像幽灵般飘出窗口。陆深咬牙攀上外墙消防梯,看见赵明诚的假肢卡在变形的钢架间。那个永远梳着背头的刑侦支队长,此刻正疯狂捶打着操纵失灵机械关节。
"当年给泄压阀刷漆时,没想过会困在自己焊死的牢笼里吧?"陆深甩出多功能军刀,刀刃精准卡进假肢液压阀。
赵明诚突然露出狰狞笑容,左手猛地扯开衬衫。心脏位置的皮肤上,狰狞的烧伤疤痕组成齿轮图案:“你以为只有你有纹身?当年八个人都接受了039号质检员认证…”
爆炸的气浪将两人掀飞,陆深在坠落瞬间抓住悬空的钢索。陈永年的狂笑在火场中回荡,混着文件焚烧的焦糊味:“八个齿轮,少一个都无法停止…”
秦然的枪声突然撕破浓烟,赵明诚的假肢在子弹冲击中解体。沈言的白大褂从三楼飘落,手里攥着半截烧焦的电线:“自毁装置启动器,接的是市局总机房线路!”
陆深突然摸到钢索表面的凹凸痕迹,战术手电照亮一串数字:19971015。他想起父亲殉职那天撕碎的日历,10月15日那页至今夹在039号柜最底层。
"密码是验收日期!"他朝着配电室方向嘶吼,“沈言!切断红色线路!”
整栋建筑的震颤突然停止,燃烧的纸灰如黑雪纷扬。陈永年像截枯木栽进火堆,手中紧握的齿轮钥匙在高温中熔成赤红的铁水。赵明诚拖着残肢爬向通风口,被秦然用枪管抵住后颈。
"八个泄压阀,七个在化工厂。"陆深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最后一个…”
"在局里。"沈言举起烧焦的电路板,“接在局长办公室的保险柜。”
疾驰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警灯刺破雨幕。秦然突然调转枪口对准陆深:"对不住了。"她扣动扳机的瞬间,空包弹的烟雾在雨中炸开。
当特警队撞开仓库大门时,只见赵明诚被铐在承重柱上,秦然的白衬衫溅满泥浆。沈言的白大褂盖在某个焦黑人形上,物证袋里的齿轮钥匙泛着冷光。
三天后的暴雨夜,陆深站在市局顶楼档案室。039号铁柜的密码锁闪着绿光,父亲的老式怀表在掌心泛着铜色。当表盖弹开的瞬间,微型胶卷里的真相终于曝光——验收报告尾页的签名栏里,"陆山"二字是用他小学作业本的笔迹临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