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齿轮纹身

沈言的解剖刀尖微微发颤，刀面倒映着传真报告上那枚放大的齿痕比对图。暴雨穿过车库顶棚的破洞，在水泥地面砸出带着铁锈味的涟漪。
"三年前的人质…"秦然握枪的手背爆出青筋，战术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消防车残骸，“是当年化工厂会计的女儿？”
陆深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胶卷盒，指尖沾到暗红色显影液时突然僵住。他对着摇晃的顶灯转动胶卷盒，那些看似随机的摩斯密码凸点在手电强光下投射出细密阴影——竟是七个微型齿轮图案。
"陈永年你听好，"陆深突然对着燃烧的轮胎残骸吼道，齿轮纹身泛起的蓝光在雨幕中忽明忽暗，“当年改装云梯车的图纸，是不是藏在气象站的地下室？”
车载电台发出刺耳的电流声，陈永年的冷笑混着雨声传来：“陆质检果然没忘老本行，可惜你永远找不到…”
爆炸声毫无征兆地响起，车库东南角的文件柜轰然倒塌。沈言拽着秦然扑向消防车底盘，陆深却逆着气浪冲进烟尘，外卖箱在翻滚中裂开暗格，掉出个带温度传感器的微型定位器。
"他在气象站装了炸弹！"陆深抹了把脸上的血，将定位器抛给正在咳嗽的沈言，“显影液PH值5.8，混合雨水后三十分钟内会引发…”
秦然突然抢过定位器砸向墙面，金属外壳在砖石上擦出火花：“这是警用追踪器！你从哪弄来的？”
雨幕中传来引擎轰鸣，陆深已经跨上送外卖的电动车。被改装过的电机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车灯切开雨帘时照亮他左臂的齿轮纹身——蓝光正在向深紫色过渡。
"三年前我给技侦科装过同样的定位模块，"他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不过现在这个加了点外卖箱保温层改造的…”
沈言突然抓住秦然的手腕，法医手套上还沾着齿痕拓片：“他纹身用的溴甲酚紫遇到碱性物质会变紫，显影液正在中和暴雨的酸性！”
市局痕检科的厢式货车冲进车库，新任技侦科长林陌探出头大喊：“气象站热成像显示有两人！等等…地下三层有七个热源在移动！”
秦然夺过方向盘猛踩油门，警车在积水的街道上甩出漂移弧线。她透过后视镜盯着副驾的陆深：“七个热源对应七枚齿轮？”
"改装车间验收要过七道工序，"陆深正用绷带缠住渗血的左臂，齿轮纹身的紫光映亮他嘴角的冷笑，“老陈当年卡在第三道传动轴校准…”
对讲机突然炸响，林陌的惊呼伴随着仪器警报：“温度传感器触发！倒计时二十七分三十三秒！”
气象站的铁门在暴雨中锈蚀成血红色，陆深踹开门锁时，沈言突然举起紫外线灯。门槛内侧的灰尘上，七枚齿轮状的鞋印正泛着荧光。
"防化靴底纹。"秦然蹲下身，指尖在鞋印边缘停顿，“三年前化工厂采购过同款…”
二楼传来玻璃碎裂声，陆深已经顺着排水管攀上窗台。他后背紧贴着潮湿的墙壁，听见通风管里传来机械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别动！"秦然的手电光束锁定通风管拐角，“你右侧第三颗铆钉有反光！”
陆深在抬脚的瞬间感觉脚下地砖微微下沉，外卖箱擦着鼻尖飞过，砸中墙上的老式气压计。玻璃罩碎裂的刹那，暗格里的磁铁吸住了从管口射出的钢珠。
"瑞士造SIGSauer改装的击发装置，"沈言用镊子夹起变形的钢珠，“和西郊绑架案现场找到的…”
地下室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陆深顺着声控灯的闪烁频率往下狂奔。秦然对着对讲机吼：“林陌！把气象站建筑图纸传过来！要九七年的原始结构！”
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陆深在最后一阶楼梯上急刹。泛黄的白炽灯下，七个等比例缩小的云梯车模型正围成齿轮状，每个模型顶端的探照灯都对准中央的铁皮柜。
"看来老陈给我们出了道应用题。"陆深蹲下身，手电光扫过模型底座的编号，“当年改装车间的七个质检章…”
秦然突然举枪打碎03号模型的探照灯，飞溅的玻璃渣中掉出把铜钥匙。沈言用紫外线灯照向铁皮柜，柜门上的七个锁孔正好组成齿轮传动结构。
"第三传动轴。"陆深将钥匙插进右下角的锁孔，“当年老陈在这个环节克扣了润滑油…”
铁皮柜弹开的瞬间，泛着油味的档案袋雪片般涌出。秦然抓起最上面那份，战术手电的光束剧烈晃动——九七年六月十七日的验收报告上，她父亲的签名赫然出现在总负责人一栏。
"不可能…"秦然的手套在暴雨夜第一次发抖，“父亲那年在消防总局培训…”
沈言突然用解剖刀挑开某个档案袋的封口线，褪色的照片滑落在地。照片里七个消防员正在调试云梯车，其中一人卷起的袖口下露出蜈蚣状疤痕。
"蒙面人！"陆深抓起照片，指尖按在疤痕末端的缝合线交叉点，“这是外科手术缝合，九六年市立医院…”
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地下室的气窗，林陌的尖叫从对讲机传来：“倒计时三分钟！热源在你们正下方！”
陆深扑向铁皮柜后的暗门，改装车间的记忆如齿轮般咬合。他摸到门框内侧的液压阀，锈蚀的金属表面刻着七个深浅不一的凹痕——正是当年他亲手留下的质检标记。
"往左转三圈半！"他冲正在拧阀门的沈言喊，“九七年八月十五日更换过密封圈…”
暗门开启的瞬间，陈永年正坐在轮椅上调试炸弹计时器。他枯瘦的左手按着个消防车模型，右手食指套着改装成起爆器的婚戒。
"陆质检还是这么守时。"陈永年掀开膝毯，露出机械义肢上转动的齿轮，“不过这次要解开的，是三个…”
秦然的子弹打飞了遥控器，沈言的解剖刀同时刺入轮椅刹车片。陆深的外卖箱砸中炸弹外壳，保温层里的液氮罐喷出白雾，将计时器数字冻在00:47。
"三个什么？"陆深踩住滚落的遥控器，齿轮纹身已经变成警戒的深红色，“三个当年被你灭口的技工？还是三批走私的军用齿轮？”
陈永年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位置的疤痕在紫外线灯下泛着荧光。他按下义肢上的按钮，气象站顶楼突然传来云梯车启动的轰鸣。
"是三个来不及说再见的…"他的瞳孔开始扩散，嘴角溢出黑血，“女儿…”
沈言掰开他的嘴，镊子夹出半枚融化的胶囊：“氰化物，口腔黏膜已经…”
秦然突然冲向楼梯，对讲机里林陌正在尖叫：“云梯车动了！朝着化工厂旧址方向！”
陆深扯下陈永年的义肢，齿轮关节里掉出微型存储器。他对着光照亮表面，七个质检章图案正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化工厂废水池…"他转身时撞翻三个云梯车模型，“第七枚齿轮在当年人质的…”
暴雨中，改装过的外卖电动车再次发出轰鸣。车灯照亮道路尽头那辆失控的云梯车，它的机械臂正高高举起，像一柄悬在化工厂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