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金丝眼镜在血雾中折射出诡异弧光,他缺失的左袖盘扣"咔嗒"嵌进焚化炉密码锁。地下室骤然响起缝纫机启动的轰鸣,整面刻满量尸尺度的石墙应声碎裂,露出后面猩红如血管的甬道。
"家人们,要进凶宅核心区了!"我将自拍杆调成夜视模式,弹幕瞬间被血色弹幕雨覆盖。ID"守尸人1949"连刷了九十九盏引魂灯,留言栏渗出黏稠液体:“沈先生,柳家的嫁衣还差最后三针。”
央央的铜钱剑突然横在我颈侧,剑身映出甬道尽头晃动的黑影:"认知污染值突破97%,现在每句弹幕都可能具象化。"她旗袍盘扣不知何时全部崩开,裸露的机械脊椎上镶嵌着第三枚青铜齿轮,正是从缝纫机残骸中找到的。
蒋勇突然将洛阳铲插进墙缝,铲尖带出的砖屑里混着人指甲:"甬道墙壁是用棺材板砌的,每块板都刻着观众ID。"他冲锋衣里的钟馗刺青正被青铜溶液腐蚀,判官笔尖指向我直播手机,“弹幕里有东西在同步移动!”
我翻转手机对准墙面,倒吸冷气——那些刻在棺材板上的ID正随着直播弹幕实时变化。有个叫"裁命剪1937"的新ID突然刷屏,每句话都让墙壁渗出黑色黏液,逐渐凝成戴瓜皮帽的佝偻人影。
"是柳家的量尸人!"央央甩出红绳缠住人影,绳结上的七颗人牙突然崩碎,"他手里拿着…"话未说完,黑影猛然掷出把缠着银线的剪刀,我侧头躲闪,刀刃擦过耳垂钉进墙面,竟将三块棺材板缝成具完整尸骸。
弹幕瞬间爆炸,真实观众开始刷镇魂经,而鬼观众集体发送:"戌时三刻,尸线缠颈。"我扯下冲锋衣兜帽罩住手机,布料立刻被无形力量勒出颈痕。央央的齿轮手指突然插入我衣领缝隙,青铜机括转动声中将某种冰凉丝线生生掐断。
"活人线在同步直播数据!"她染血的指尖捏着截蠕动的银线,线头处粘着块带二维码的碎纸片,“这是…民国当票?”
蒋勇突然暴喝一声,洛阳铲劈开扑来的黑影。铲刃撞在瓜皮帽上迸出火星,那顶帽子竟是用人天灵盖雕刻而成。我趁机滚到甬道尽头,防水手电照见扇青铜门,门环是两只衔着银线的乌鸦,瞳孔处镶嵌着直播打赏的火箭特效。
"门上有量尸歌诀!"我抹去铜锈念出声,"三寸喉骨断,七尺肠线量…"话音未落,门环乌鸦突然振翅,衔着的银线瞬间缠住手腕。手机自动开启礼物特效,99个血棺在屏幕炸开,银线骤然收紧勒进皮肉。
央央的铜钱剑斩断银线瞬间,我的血珠溅在青铜门上。蚀刻的歌词突然流动起来,逐渐变成实时弹幕。有个叫"阴掌柜1905"的ID发送付费留言:“沈先生,想开门就量量自己的锁骨。”
我猛然扯开衣领,二十年前被老院长烙齿轮的位置正在渗血。央央的机械手指突然扣住我锁骨,齿轮咬合声中将某种无形丝线抽离躯体。青铜门轰然开启的刹那,阴风卷着发霉的绸缎碎片扑在脸上,浓重的尸蜡味里混着线香气息。
"家人们,上硬货了!"我将镜头对准门内,弹幕突然集体卡顿。三十平米的地下暗室中央,九台老式缝纫机摆成八卦阵,每台机器都连着血管般的银线。东南角的机器还在运转,缝纫针下是件未完成的猩红嫁衣,袖口金线正自动绣着此刻的弹幕内容。
蒋勇突然闷哼跪地,他掀开冲锋衣露出胸膛——钟馗刺青的眼睛彻底消失,变成两个汩汩冒血的窟窿。"认知污染…在篡改记忆…"他颤抖着撕开内袋,掏出的护身符竟变成张泛黄的卖身契,立契人写着我们三人的生辰八字。
央央的罗盘突然爆出火花,她机械手臂弹出钢索缠住最近的缝纫机:"西南震位!"钢索绷直的瞬间,整排缝纫机同时翻开盖板,露出下面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最中央那具女尸突然睁眼,溃烂的掌心攥着本皮质账簿。
"是柳家失踪的三小姐!"我手电光扫过女尸发髻上的银剪刀簪子,"民国三十八年她…"话没说完,女尸手中的账簿突然自动翻页,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实时弹幕。有个叫"缝魂娘"的ID发送留言:“沈郎,你欠我九十九针。”
整间暗室突然剧烈震颤,九台缝纫机同时射出银线。我翻滚着躲过袭击,后背撞上博古架,数十个玻璃罐跌落炸开,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刻有观众ID的眼球。弹幕里真实观众开始呕吐特效,而鬼观众疯狂刷起打赏。
"用祝由术颠倒阴阳!"央央扯断旗袍下摆的银线,沾血在镜头画下颠倒符。女尸突然发出凄厉嚎叫,手中的账簿腾空而起,纸页在空中拼成张民国时期的凶宅平面图。蒋勇的洛阳铲劈中图纸瞬间,我们脚下地砖轰然塌陷。
坠落时我本能护住直播设备,夜视镜头捕捉到地底更大的空间。成排的青铜人偶吊在横梁上,每具人偶都穿着带观众ID的寿衣,手中牵着蛛网般的银线。最深处有座神龛,供奉的却不是神像,而是台镶嵌着齿轮的老式摄像机。
"这是…三十年代德国产的胶片机?"我抹去额角血迹,镜头扫过摄像机外壳的刻字,"柳记…民国二十六年…"突然有束聚光灯打下,摄像机自动开始运转,胶片转动声在密闭空间格外清晰。
央央突然按住我调整镜头的右手:"别碰取景器!"她机械臂弹出铜钱剑抵住我太阳穴,“取景框里没有人影。”
我浑身发冷地看着取景器——画面里我们三人确实在移动,但每个人身后都拖着条银线,线头消失在摄像机镜头深处。更恐怖的是,弹幕内容此刻正以默片字幕的形式出现在胶片上,有个叫"摄魂师1937"的ID正在发送死亡预告。
蒋勇突然惨叫起来,他撕开冲锋衣露出胸膛——钟馗刺青的伤口里钻出银线,正将他拖向运转中的摄像机。央央甩出红绳缠住他脚踝,绳结上的青铜铃铛突然炸裂,迸出的碎片在墙面刻出串生辰八字。
"是守墓人的命格!"我扑到神龛前抓起三炷阴香,就着蒋勇伤口的血点燃,"天地玄宗,万炁…"咒语未念完,摄像机突然射出强光。胶片上浮现出二十年前的孤儿院场景:九个孩子被铁链锁在焚化炉前,老院长正用柳家银线缝制我们的皮肤。
"沈哥看头顶!"央央的尖叫混着金属摩擦声。我抬头看见青铜人偶集体转头,它们的银线正汇聚成巨型缝纫针,针眼处卡着枚刻有我生辰八字的青铜齿轮。弹幕在此刻达到癫狂状态,鬼观众集体发送:“子时整,魂归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