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青铜铃铛

货舱墙壁渗出墨绿色黏液，陈冉的考古锤粘在墙皮上，扯下来时带出几缕灰白头发。林静的骨笛声在密闭空间产生诡异共鸣，那些抓着裂缝边缘的苍白手臂突然抽搐，腕间青铜铃铛发出催命般的脆响。
"这些是镇海尸！"林静踉跄着扶住青铜鼎，耳后的逆鳞泛着暗红，“快找刻着雷纹的鼎耳！”
陈冉的手电光扫过鼎身，在缠绕的夔纹间发现处凹陷。他掏出从古玩市场淘来的战国夔龙金环，卡进去的瞬间，青铜鼎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鼎盖掀开的刹那，腐臭的黑水喷涌而出，成群的青铜甲虫顺着他的裤管往上爬。
"闭气！"林静扯下围巾捂住他口鼻。黑水在月光下呈现诡异的虹彩，水面漂浮着大块油脂状物质。陈冉的强光手电穿透液体，照见鼎内蜷缩着具保存完好的尸体——穿着九十年代流行的的确良衬衫，喉间卡着青铜铃铛。
当陈冉看清铃铛上的"周正阳"三字时，整艘船突然剧烈倾斜。货箱轰然倒塌，露出后面被铁链封锁的暗门。林静突然抓住他手腕，指尖冷得像冰：“这是我爸的怀表！”
尸体胸前确实挂着块锈蚀的罗马表，表盘玻璃裂痕间夹着片泛黄的磁粉纸。陈冉用镊子夹出时，磁粉突然自动排列成《山海经》里的星象图，与鼎身花纹完全吻合。
"坎位藏风，离宫锁水…"林静喃喃念着突然浮现的金色小篆，皮肤下的龙鳞纹路开始发光，“这是九鼎阵的破解口诀！”
天花板传来重物拖行的声响，陈冉抬头看见通风管道正在渗血。那些青铜甲虫突然聚合成人形，朝他伸出由虫群组成的手臂。林静猛地将他扑倒，虫群手掌擦着她后背掠过，在墙壁上腐蚀出焦黑的掌印。
"去暗门！"她将骨笛塞进口中，吹出的音调让虫群瞬间溃散。陈冉踹开暗门的瞬间，腥咸的海风扑面而来——后面根本不是船舱，而是条向下延伸的青铜阶梯，台阶上刻满睁着眼睛的浮雕。
阶梯尽头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陈冉扶起虚弱的林静，发现她后颈的龙鳞纹路已蔓延到锁骨，每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当他触碰到她皮肤时，指尖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别碰！"林静突然甩开他的手，瞳孔变成诡异的竖瞳，"逆鳞在吞噬生气…"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汽笛声打断，阶梯两侧的青铜灯盏突然自燃，绿色火焰中浮现出二十年前的场景。
浓雾弥漫的码头，年轻的林父正在往鼎内倾倒朱砂。九个戴傩面的黑衣人抬着口青铜棺材，棺材缝隙不断渗出黑水。当林母将襁褓中的林静放进祭坛时，陈冉看清婴儿耳后的逆鳞正在渗血。
幻象突然扭曲，真实的铁链声从下方传来。陈冉的登山靴踩到块活动的青铜砖，整段阶梯开始翻转。林静在坠落瞬间抓住他背包带，两人摔进间布满铜镜的密室。
"是八门金锁阵！"林静咳着血指向镜阵中央的青铜棺，棺盖上的饕餮纹正在蠕动，“用夔龙金环破震位铜镜！”
陈冉翻滚着躲开飞射的铜镜碎片，金环与震位铜镜碰撞的刹那，所有镜面同时映出林静七窍流血的模样。青铜棺盖轰然炸裂，黑雾中伸出只布满尸斑的手，腕间青铜铃铛刻着"徐福"古篆。
当陈冉的金环套住那只手时，棺内突然坐起个戴青铜傩面的尸体。尸体的道袍上绣着山海图，心口插着七根镇魂钉。林静突然发出非人的低吼，耳后逆鳞迸发金光，竟与尸体产生共鸣。
"他就是当年炼制逆鳞的方士！"林静痛苦地蜷缩在地，皮肤开始龟裂，“用…用棺底的断龙钉…”
陈冉扑向棺材，在积满尸油的棺底摸到枚刻满咒文的青铜钉。尸体突然抓住他手腕，傩面下传出沙哑的吟诵："天地为炉，阴阳为炭…"陈冉将断龙钉刺入尸体天灵盖的瞬间，整间密室突然地动山摇。
海水从四面八方涌入，林静却突然恢复气力，拽着他冲向正在坍塌的墙壁。陈冉在破洞外看到令人窒息的景象——海底矗立着九块巨型石碑，碑文正是他们在咖啡馆见过的竖瞳蛇信符号。
当林静触摸最近石碑时，所有碑文同时亮起。她背后的龙鳞纹路脱离皮肤，在空中组成山海经地图。陈冉突然明白，那些符号根本不是文字，而是被缩小的九州地貌。
"原来九鼎阵眼就是…"林静的话被破水声打断，三个戴傩面的黑衣人从石碑后闪出。为首者抬手露出腕间佛珠，另一人脖颈后插着青铜导管，正不断往血管里注入黑色液体。
陈冉举起考古锤迎战，却发现锤头正在融化。林静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逆鳞上，金光暴起时，所有石碑同时投射出光柱。黑衣人发出惨叫，傩面下的皮肤开始碳化。
海水突然形成漩涡，将众人卷向深渊。陈冉在混沌中抓住林静的手，看到她用口型说："爸妈在石碑…"话音未落，海底裂开巨缝，无数青铜锁链缠住他们脚踝。
最后一刻，陈冉将夔龙金环扣在锁链上。金环发出的声波震碎锁链，两人被暗流冲上海滩。晨雾中，那座载满秘密的古船正在缓缓沉没，船尾露出半截刻着林静生辰八字的青铜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