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阴婚契杀

实验楼的腐臭味突然变得粘稠。苏媛媛蹲在地上扒拉骨灰袋，金漆勾边的镇煞符在她指尖碎成齑粉："江家真是作大死，居然把白仙骨灰掺进混凝土..."
"我爸不知道这些！"江玲儿突然尖叫，貂毛领子沾满白刺猬的血浆，"施工队只是按图纸干活！"
杨烁用鞋尖碾碎块发黑的骨片："你爷爷江守业二十年前在辽河套收皮货，应该听说过白家阴婚的规矩。"他弯腰从骨灰里捡起半张老照片，泛黄影像里穿中山装的男人正给牌位上香，"这是你爷爷和..."
苏媛媛抢过照片，指甲抠着男人腰间挂的铜铃："萨满护法铃？"她突然揪住江玲儿手腕，"你爷爷当过跳大神的？"
"放屁！"江玲儿甩开她的手，"我爷爷是正经皮草商..."她突然僵住，镶钻的美甲指向照片背景里模糊的牌位，"那个'白'字底下是不是有血？"
地下室忽然阴风大作。苏阳的手机"啪"地砸在地上，直播画面里闪过张惨白的女人脸。弹幕瞬间爆炸：
【道具组加鸡腿！】
【主播玩真的？】
【报警了！】
"都什么时候还直播！"苏媛媛一脚踩碎手机屏幕，"白老太太要借阴婚契还魂，这栋楼就是她的..."
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颤。杨烁扶住摇晃的实验台，看见满地骨灰自动聚成个人形。苏媛媛甩出红绳要捆，却被江玲儿拽住胳膊："别动！那是我爷爷！"
骨灰人形逐渐清晰，穿中山装的男人胸口插着把生锈的剪刀。苏媛媛摸出枚铜钱砸过去，钱币穿透虚影的瞬间，众人耳边响起苍老的叹息。
"玲儿啊..."虚影抬手时骨灰簌簌掉落，"爷爷不该动那口棺材..."
江玲儿突然跪倒在地，耳坠在阴风中叮当作响："什么棺材？爷爷你说清楚！"
虚影的胸口突然渗出黑血，骨灰人形开始溃散。杨烁抓起实验记录本接住飘落的骨灰："白仙讨债要见血亲！江玲儿快问当年..."
"砰！"
地下室铁门被巨力撞开。阴风裹着纸钱涌进来，苏阳举着灭火器要砸，却被个东西绊了个踉跄——门槛处摆着对龙凤烛，淌下的蜡油在地面汇成个"囍"字。
"亥时到了。"苏媛媛盯着手机屏幕，"阴婚契要应验了。"
走廊深处传来唢呐声，曲调却像用指甲刮黑板般刺耳。杨烁的后颈突然灼痛，阴婚契的蛇形印记变成血红色。他扯开衣领的刹那，苏媛媛倒抽冷气："柳七娘在借契索命！"
江玲儿突然诡笑出声。她的美瞳不知何时变成竖瞳，貂皮大衣无风自动："好俊的小相公..."声音尖细得像是另一个人，"七娘让我捎句话——黄泉路冷，该还债了。"
苏媛媛甩出朱砂符贴上她额头："柳家的骚狐狸！"符纸刚沾到皮肤就自燃成灰，"杨烁！童子尿！"
杨烁抄起烧杯冲过去，却被"江玲儿"一耳光扇飞。苏阳抡起灭火器砸向她后背："妖怪吃我一记！"
"江玲儿"后脑勺突然裂开道缝，钻出条青鳞蛇尾缠住灭火器。苏媛媛趁机将铜铃塞进蛇尾鳞片："天雷殷殷，地雷昏昏！"她咬破舌尖喷出口血雾，"六丁六甲，破煞除瘟！"
蛇尾触电般缩回体内。江玲儿软倒在地，后颈浮现出青色蛇鳞纹。杨烁扶起她时，阴婚契的位置突然剧痛，仿佛有东西在血管里游走。
"柳仙真身在东南方。"苏媛媛用血在掌心画符，"杨烁你带着江玲儿，她的魂魄被..."
整面墙突然炸开。砖石飞溅中冲出顶猩红轿子，八个纸人抬轿蹦跳如蛙，腮红在应急灯下泛着尸斑似的青紫。轿帘被阴风掀起时，杨烁看见里面坐着个穿旗袍的女人，水蛇腰的位置缠着圈褪色红绳。
"柳七娘！"苏媛媛甩出五帝钱打向轿帘，"你男人欠的债凭什么..."
轿中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女人涂着丹蔻的手指掀开轿帘，露出张与白五娘九分相似的脸："小媛媛还是这么泼辣。"她绣花鞋尖挑起江玲儿的下巴，"可惜你们苏家的镇魂咒，压不住白老太太的怨气哟～"
杨烁的消防斧已经架在女人脖颈："解了江玲儿身上的咒。"
"相公好凶～"柳七娘的红唇几乎贴上他耳垂，"当年你爷爷用童子血骗我拜堂，如今该由孙辈还债了..."她突然抓住杨烁手腕，蛇形印记发出烙铁般的红光。
苏媛媛的桃木钉擦着杨烁耳畔飞过："骚蹄子放开他！"柳七娘挥袖击飞木钉，腕间银镯撞出摄魂铃似的声响。杨烁突然反手扣住她脉门，消防斧刃压进她雪白的脖颈："你也怕冷钢断煞？"
柳七娘的笑容突然凝固。旗袍下摆钻出七条蛇尾缠住杨烁四肢："相公既然想玩捆仙索..."她舌尖舔过斧刃，"妾身奉陪到底～"
江玲儿突然暴起，五指成爪掏向柳七娘后心。苏媛媛的红绳及时缠住她手腕："别碰！她身上有..."
实验室所有玻璃器皿同时炸裂。柳七娘化作青烟消散，只剩件旗袍飘落在杨烁怀里。苏阳举着直播手机的手直抖："老铁们看见没？刚才那个特效..."
"特效你个头！"苏媛媛踹翻实验台，"这是柳仙的蜕皮替身术！真身肯定在..."
她的罗盘指针突然疯转着指向江玲儿。众人转头时，看见江玲儿正用口红在地上画符，唇膏折断的瞬间，地下室浮现出巨大的蛇形阴影。
"癸亥年七月初七..."江玲儿的声音变成男女混响，"杨守山杀蛇夺丹，今日该血债血偿了。"
杨烁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爷爷临终前攥着他的手反复念叨"七娘恕罪"，床底下那个缠红绳的铜盒至今不敢打开。
苏媛媛突然扯开他的衣领："阴婚契在吸你的阳气！"她掏出枚铜钱按在蛇形印记上，"柳七娘要借契咒吸干你的元精！"
铜钱瞬间变得滚烫，杨烁胸口腾起青烟。江玲儿喉咙里发出蛇类的嘶鸣，扑上来时撞翻了实验器材。苏阳抡起椅子砸向她膝盖："玲姐醒醒！"
"没用的。"苏媛媛用朱砂在地上画圈，"柳仙上了她的窍，得找到..."
整栋楼突然响起尖锐的防空警报。江玲儿僵在原地，竖瞳死死盯着杨烁："子时三刻，葬龙潭见。"她嘴角裂到耳根，"记得穿喜服～"
瘫软在地的江玲儿开始剧烈呕吐，粘液中混着几十枚蛇鳞。苏媛媛扒开她眼皮查看："柳七娘把婚契转到你身上了。"她转头瞪杨烁，"你们杨家到底欠了多少风流债？"
杨烁擦拭着消防斧上的蛇血："先去葬龙潭。"他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班级群消息弹出新照片——解剖楼顶用血画着条巨蛇，蛇眼位置钉着把手术刀。
苏阳凑过来看照片："这角度...是校长室窗户拍的！"
"黄皮子要坐收渔利。"苏媛媛用绷带缠住江玲儿手腕的勒痕，"五仙里就属黄家最奸诈。"
江玲儿突然抓住杨烁胳膊："不能去葬龙潭！"她美甲掐进他皮肉，"那是我爸前年填平的沼泽，施工队挖出过九口棺材..."
"七口竖葬的槐木棺，两口横陈的柳木棺。"苏媛媛冷笑，"你爸把镇水棺改成聚阴阵了吧？"
杨烁的解剖刀突然震动起来。他摸出手机照明，发现刀刃上映出个穿白大褂的人影——本该在校长室的黄文渊正站在他们身后，金丝眼镜泛着血光。
"同学们夜游呢？"黄文渊的领带无风自动，"校规第十三条，午夜禁止..."
苏媛媛的铜钱镖擦着他太阳穴飞过。黄文渊的脑袋突然扭转180度，后脑勺裂开张血盆大口："苏家的丫头还是这么没规矩～"
杨烁的消防斧劈中他肩膀时发出金石相击之声。黄文渊的西装爆裂，露出下面黄褐色的兽毛："小畜生找死！"他兽化的爪子拍飞杨烁，撞翻的试剂架燃起幽绿色火焰。
苏阳抄起灭火器喷过去，泡沫却变成血水。黄文渊的尾巴卷住他脖子："直播好玩吗？"腥臭的口气喷在他脸上，"让你那些粉丝看看..."
江玲儿突然将香水瓶砸进兽嘴。古龙水接触獠牙的瞬间爆炸，黄文渊惨叫后退："雄黄酒？"
"爱马仕限量款！"江玲儿又砸出个玻璃瓶，"三百毫升够你漱口吗？"
苏媛媛趁机甩出墨斗线缠住兽爪："天火地火，三昧真火！"她咬破手指在虚空画符，"精怪魍魉，速现原形！"
黄文渊的兽皮开始冒烟。他暴怒着扯断墨斗线，尾巴扫飞江玲儿："老子吃了你们！"
杨烁的解剖刀突然插进他尾椎骨。黄文渊发出凄厉的嚎叫，兽化状态开始消退："杨守山的孙子...你居然会用..."
"断仙骨是吧？"杨烁拧转刀柄，"我爷爷的笔记里写了对付黄皮子的三十六种方法。"
黄文渊化作团黄烟遁入通风管。苏媛媛追到管口时，只抓到把带着狐臭味的兽毛："让他跑了。"
解剖楼方向突然传来巨响。众人冲到窗前，看见校长室所在的楼层发生爆炸，火光中隐约有巨型黄鼠狼的影子在跳舞。
"调虎离山。"杨烁擦掉嘴角血迹，"黄皮子故意拖住我们..."
苏媛媛的手机突然响起萨满鼓的铃声。她接通瞬间脸色煞白："姥姥说白老太太的尸身被刨出来了！"
江玲儿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现在怎么办？"
杨烁给消防斧缠上浸过雄黄酒的绷带："分头行动。苏阳带江玲儿去保安室销毁监控，我和苏媛媛去葬龙潭。"
"我不走！"江玲儿扯掉破烂的貂皮大衣，"我家造的孽，我自己还！"
苏媛媛把铜铃系在她腰间："那就跟紧点，大小姐。"她突然凑近杨烁，"柳七娘要的是活祭，等会见到棺材..."
"我知道。"杨烁握紧胸前的铜制刀坠，"爷爷留了样东西给她。"
四人摸黑钻进后山松林时，江玲儿的高跟鞋早就不知丢在哪了。苏阳举着强光手电筒照路，光束扫过树梢时惊起几只夜猫子，咕咕声像是有人在笑。
"不对劲。"苏媛媛抓把泥土闻了闻，"这片的坟头草都往东南倒。"
杨烁用斧刃拨开灌木丛："东南巽位主风，说明..."他突然顿住。腐殖层下露出半截石碑，碑文被酸液腐蚀得模糊不清，唯有"白氏"二字依稀可辨。
江玲儿突然跪倒在地，耳坠疯狂晃动："有东西在扯我头发！"
苏媛媛甩出红绳缠住她发梢："低头！"绳头绑着的铜钱突然立起，沿着某个方向滚动，"跟着钱走，别抬头！"
松林深处传来唢呐声。杨烁的后颈越来越烫，阴婚契已经蔓延到锁骨。他扯开衣领时，苏媛媛突然捂住他的嘴——前方空地上摆着九口棺材，每口都缠着手腕粗的铁链，链子上的铜铃正在无风自鸣。
"七口槐木棺镇水，两口柳木棺养尸。"苏媛媛数着棺材上的符咒，"江家居然把白仙祖坟改成了养尸地！"
江玲儿突然指向东南角："那口棺材在动！"
最大的柳木棺正在剧烈震颤。苏媛媛摸出把铜豆撒过去："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铜豆落地成阵，棺材盖却轰然炸飞。
白雾中走出个穿寿衣的老太太，缠足鞋上沾着新泥："江家丫头..."她眼眶里爬出几只白蛆，"老身等你摔盆呢～"
江玲儿突然抢过苏阳的手电筒砸过去："我给你摔个探照灯！"
白老太太的寿衣瞬间燃烧。她尖啸着化作白骨，指节捏着把眼熟的铜钥匙："阴婚契...黄泉路...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杨烁的消防斧劈中白骨天灵盖，却像是砍在花岗岩上。苏媛媛的红绳缠住白骨脚踝："这是尸傀！真身在..."
地面突然塌陷。众人坠落瞬间，杨烁看见塌坑里摆着口描金棺材，棺盖上用血画着条衔尾蛇。阴婚契的灼痛达到顶点，他恍惚听见爷爷在耳边说："七娘，我来还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