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柳仙渡劫

太平间排水口的鳞片摩擦声愈发清晰，杨烁肩头渗出的黑血在地面蜿蜒成蛇形纹路。苏媛媛突然扯下脖间红绳，将系着的铜钱按在他伤口处："柳仙蜕皮要见血光，你这身人皮今晚怕是保不住了。"
"说人话！"江玲儿的高跟鞋跟碾碎满地冰渣，"姑奶奶新买的巴黎世家都泡尸水了！"
苏阳哆哆嗦嗦举起手机："导航显示三公里外有家柳仙庙...等等，这庙在地图上怎么是倒着的？"
"阴庙阳路，柳仙渡劫要借阴阳道。"苏媛媛蘸着杨烁的血在挂号单背面画符，"子时三刻阴气最盛，咱们得赶在柳仙蜕皮前找到真身。"
杨烁突然抓住她画符的手。太平间顶灯忽明忽暗，他眼底的青膜覆盖整个瞳孔："排水管...有东西在说话..."
"说什么？"苏阳把耳朵贴在瓷砖上，"卧槽真有动静！像...像蛇在吐信子？"
"是东北话。"杨烁的白大褂无风自动，"说杨家欠的债该用柳枝还..."
话音未落，排水口突然炸开。腥臭的黑水裹着团鳞片状物体喷涌而出，江玲儿的羊绒大衣下摆瞬间腐蚀出蜂窝状孔洞："我的高定！这玩意比王总的秃瓢还恶心！"
苏媛媛甩出五帝钱钉住那团东西。黑水退去后，地板上躺着截焦黑的柳木，表面布满蛇蜕般的纹路："是柳仙的蜕皮木！快用..."
杨烁突然栽倒在地，锁骨处的刺青如同活物般游走。苏媛媛扯开他衣领，五仙印记中的柳仙图腾正在吞噬其他四仙："五鬼夺舍！你爷爷当年到底立了多少血誓？"
急诊科的挂钟突然敲响子时初刻。太平间墙壁渗出粘稠液体，逐渐显现出幅诡异的壁画——无数柳枝缠绕着口棺材，每条枝杈都挂着张人脸。
"是柳仙的千面棺。"苏媛媛的朱砂笔在杨烁眉心点出血痣，"得赶在子时三刻前找到真身，不然他的三魂七魄就要变成柳仙的蜕皮祭品！"
江玲儿突然把车钥匙砸在尸柜上："都给我上车！本小姐倒要看看什么柳仙敢动我的御用跟班！"
凌晨的街道弥漫着青灰色雾气。江玲儿的红色路虎碾过满地纸钱，车载导航的电子女声突然变成嘶哑的男声："前方...咳咳...右转...入黄泉路..."
"闭嘴！"大小姐猛拍中控台，"姑奶奶的车载系统是劳斯莱斯同款！"
挡风玻璃突然糊满柳叶。苏阳抓着安全带鬼叫："左边！左边有东西！"
雾中隐约可见数十人躬身前行，每人头顶都顶着盏青皮灯笼。苏媛媛摇下车窗细看，突然甩出把糯米："是柳仙的引路奴！别看他们的脸！"
已经晚了。江玲儿瞥见最近那人转头，青白的面孔上竟长着杨烁的五官："姓杨的怎么在..."
"闭眼！"苏媛媛用红布蒙住她眼睛，"柳仙善幻，这些活尸在吞你们的气！"
路虎突然急刹。杨烁撞在前排座椅背，伤口渗出的黑血在真皮座椅上烫出焦痕："左转...进矿洞..."
"矿洞？"苏阳扒着车窗鬼叫，"这特么是护城河啊！"
苏媛媛抓起把柳木屑撒出窗外。柳屑遇雾即燃，幽绿色火光中赫然显出条废弃矿道："是柳仙布的障眼法！撞进去！"
轮胎碾过铁轨的瞬间，车载音响突然播放起二人转。咿呀的唱腔混着电流杂音："正月里来柳条青啊~黄皮子坟上扎纸灯~"
江玲儿猛打方向盘躲开倒吊的尸骸："谁他妈在姑奶奶车里放丧曲！"
矿道石壁渗出腥甜液体，杨烁突然伸手按住大小姐肩头："停车。"
"你疯了？后面那些..."江玲儿从后视镜看到追来的引路奴集体跪拜，青皮灯笼照出矿道尽头盘踞的巨物——足有水桶粗的蛇蜕缠绕在矿车轨道上，鳞片缝隙还沾着新鲜血渍。
苏媛媛摸出罗盘，磁针疯狂旋转后直指蛇蜕："是柳仙的蜕皮壳！快把杨烁..."
话没说完，杨烁已经踉跄着扑向蛇蜕。苍白的手指触到鳞片的刹那，整条矿道突然剧烈震颤，无数柳枝从顶棚裂隙钻出，枝头悬挂的铜铃叮当作响。
"柳仙问罪..."苏媛媛割破指尖在每人额头画血符，"都咬破舌尖！柳枝缠谁就吐谁的真阳涎！"
江玲儿刚摸出化妆镜就尖叫出声——镜中她的倒影正被柳枝缠绕，而现实中的身体却完好无损："这他妈是什么妖术！"
"是柳仙的千面劫。"苏媛媛甩出铜钱击碎镜子，"别看任何反光物！"
杨烁此刻已爬到蛇蜕顶端。蜕皮壳突然收缩，将他整个裹成茧状。苏阳抄起撬棍要砸，被苏媛媛拦住："他在和柳仙通灵！"
矿道深处传来铁链拖地声。浓雾中走出个佝偻老人，破棉袄上沾满柳絮："杨家小子，还记得你爷咋折的柳枝吗？"
杨烁的瞳孔缩成竖线："三...三舅爷？"
"你三舅爷早喂了柳仙！"老人突然撕开脸皮，露出下面覆盖的蛇鳞，"当年你爷为镇灰仙，在柳仙庙砍了百年柳木做镇魂钉...如今柳仙要讨这口阳气！"
裹着杨烁的蛇蜕突然渗血。苏媛媛甩出红绳缠住老人脖颈："装神弄鬼！"绳结收紧的瞬间，"老人"化作堆柳叶，叶脉里爬出密密麻麻的白蛆。
江玲儿的高跟鞋深深陷入泥地："姓苏的！你他妈不是说不能看反光物吗！"她指着矿车残骸的金属表面，倒影里杨烁正被无数柳枝贯穿胸膛。
"是阳劫！"苏媛媛摸出把铜钱剑掷向倒影，"杨烁！咬破中指点眉心！"
蛇蜕中的杨烁突然抽搐。裹着他的蜕皮壳裂开缝隙，露出半张覆盖青鳞的脸。苏阳吓得撬棍脱手："烁哥变蛇精了！"
"他在化蛟！"苏媛媛割破手腕将血洒向柳枝，"江玲儿！把你包里的犀角香点上！"
大小姐手忙脚乱翻出拇指粗的犀角："这玩意比黄金贵...操！烧就烧！"
青烟升起的瞬间，矿道景象骤变。腐烂的矿车变成朱漆供桌，盘踞的蛇蜕化作缠满红线的柳木雕像。杨烁正跪在供桌前，双手被柳枝钉在案上。
"是柳仙真身！"苏媛媛的铜钱剑刺向雕像，"快斩..."
供桌突然炸裂。柳木雕像中游出条双头蛇，其中个头赫然长着杨烁爷爷的面容："血债血偿！"
杨烁突然挣断柳枝，染血的手掌按住蛇头："爷爷说过...杨家人...咳咳...跪天跪地不跪仙！"
锁骨处的刺青爆出青光。双头蛇发出惨叫，另个头化作青烟钻入矿道裂隙。苏媛媛趁机将犀角香插进蛇眼："江玲儿！口红！"
"又来？"大小姐摸出CL萝卜丁狠狠掷出，"这色号叫女王权杖！"
口红在蛇身划出血痕。杨烁扯下脖间的铜刀挂坠扎进七寸，双头蛇瞬间僵直，化作截焦黑的柳木。
矿道开始崩塌。苏阳拖着杨烁往外跑："活过来了！烁哥你刚差点..."
"闭嘴！"江玲儿的高跟鞋卡在铁轨间，"拉姑奶奶一把！"
众人跌出矿道的瞬间，身后传来山体塌方的轰鸣。路虎车头深深陷进护城河堤坝，江玲儿趴在方向盘上喘气："这车够买你们三条命！"
苏媛媛检查着杨烁的刺青："柳仙印记淡了，但黑仙的拜帖..."她突然噤声——杨烁肩头不知何时多了枚柳叶状胎记，叶脉纹路正是东北萨满的镇魂符。
河面忽然泛起涟漪。泡胀的浮尸一具具立起，腐烂的手指齐刷刷指向东南方。苏阳的手机自动播放起视频，画面里正是杨烁家祖宅的雕花木门。
"是柳仙的催命帖。"苏媛媛擦掉嘴角血渍，"接下来该去..."
杨烁突然咳出团带鳞片的黑血："回祖宅...五仙索命...该轮到常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