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镇仙钉断

古井里翻涌的血水突然凝成冰面，铁链拖拽声戛然而止。杨烁的铜刀挂坠坠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叮"声，刀柄处的红穗子竟开始结霜。
"这是常仙的怨气。"苏媛媛的睫毛上凝着冰碴，手指在井沿冻得发白，"你爷爷用镇仙钉封了五仙命门，现在狐仙封印松动..."
"别动！"江玲儿突然抓住苏媛媛的手腕。她新做的美甲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我的影子...三条尾巴在往井里爬！"
苏阳举着手机照明的手直哆嗦，镜头里江玲儿的影子像团活物般扭动。他刚摸出打火机要烧，井底的冰面突然炸裂，迸溅的冰碴划破杨烁的脸颊，血珠落在铜刀上发出"滋啦"的灼烧声。
"五仙索命还剩最后一位。"杨烁抹了把脸上的血，发现掌纹里渗出的血丝正往铜刀方向游走，"常仙主生死劫，镇仙钉应该钉在..."
祖宅残存的院墙轰然倒塌。苏媛媛的五帝钱剑突然脱手飞出，直直插进井沿裂缝。她踉跄着扑过去抓住剑柄，剑身竟在剧烈震动中弯成了诡异的弧度："井下有东西要上来！"
"都退后！"杨烁扯下白大褂缠在手上，拽住苏媛媛的后衣领往后拖。井底的冰层彻底崩裂，九条沾满黑血的铁链破水而出，每条链子末端都拴着块刻满符咒的青砖。
江玲儿的高跟鞋早就不知丢在哪里，此刻赤脚踩在碎瓦砾上骂骂咧咧："姓杨的你家祖上是开锁链厂的？这他妈是镇河妖呢？"
"是镇仙。"苏媛媛的指尖抚过铁链上的暗红锈迹，"每块青砖都浸过黑狗血，铁链缠的是雷击木芯..."她突然僵住，五帝钱剑"当啷"掉在地上，"这些符咒...是活人皮上拓下来的！"
杨烁的铜刀突然发出蜂鸣。他反手将刀尖插进井沿裂缝，刀刃与铁链摩擦迸出火星："爷爷说过祖宅底下埋着五口镇棺，对应五行方位..."
"现在不是上民俗课的时候！"苏阳抱着脑袋躲开崩飞的碎砖，"你们没听见手机里的《神调》变调了？"
破锣嗓的二人转不知何时变成了尖细的童谣，混着铁链晃动的哗啦声，在废墟上空盘旋："常三爷，穿白袍，哭丧棒上挂铜钱..."
苏媛媛突然扯开领口，狐首纹身已经蔓延到锁骨："杨烁！镇仙钉是不是钉在..."
她的话被井底传来的闷响打断。九条铁链同时绷直，拴着的青砖在月光下显出血色纹路。江玲儿突然跪倒在地，精心打理的卷发里钻出几缕白毛："我的头...有东西在扯我头发！"
"别碰！"苏媛媛甩出红绳缠住她的手腕，"常仙借发缠魂，你现在扯断头发就是扯断自己的..."
"放屁！"江玲儿从爱马仕包里摸出修眉刀，寒光闪过切断红绳，"老娘花三万块接的头发，少一根你们赔得起？"她突然僵住，修眉刀"当啷"落地——被割断的红绳里渗出暗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尸臭味。
杨烁的铜刀突然脱手飞出，刀柄重重磕在井沿。他扑过去抓住刀柄的瞬间，整口古井突然倾斜四十五度，拴着青砖的铁链像巨蟒翻身般横扫过来。苏阳的卫衣帽子被铁链勾住，整个人被拖向井口："烁哥！烁哥救命！"
"抓住剑！"苏媛媛将五帝钱剑掷向铁链。剑身与铁链相撞迸出火星，苏阳趁机滚到断墙后，卫衣后领撕开半尺长的口子："我新买的Supreme！"
井水突然沸腾。九个贴着封条的黑陶罐浮出水面，每个罐口都插着根生锈的棺材钉。杨烁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陶罐的封条上，赫然用朱砂写着杨家历代先祖的名字。
"你爷爷把五仙命魂封在自家祖坟里？"苏媛媛的声音发颤，"这是要断子绝孙的禁术！"
"现在不断也快了！"江玲儿突然尖叫。她接的头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发梢卷曲成蛇尾般的形状。苏媛媛摸出枚铜钱按在她眉心："常仙要借你的贵气破封，不想变成白毛僵尸就..."
古井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最中央的铁链突然崩断，拴着的青砖砸在杨烁脚边，碎成粉末的砖块里露出半截森白的指骨。
"镇仙钉要断了！"苏媛媛扯下帆布包往外倒法器，"杨烁你带着玲儿去东南角，苏阳把祖宅剩下的窗户都封上！"
"封个屁！"苏阳指着只剩框架的窗户哀嚎，"这破房子连墙都没了！"
杨烁的铜刀突然剧烈震动。他反手将刀尖刺入地面，刀刃划过的轨迹渗出黑血："不是封房子，是封五感！常仙索命先夺五识，找东西堵住耳朵！"
江玲儿已经撕下裙摆缠住耳朵，香奈儿套装沾满香灰："姓苏的！你的破铜钱不管用啊！"她突然僵住，缠着布条的耳朵渗出鲜血——井底传来的童谣声穿透布料，在她耳膜上刮出刺痛的涟漪。
苏媛媛咬破舌尖在掌心画符，血符拍在井沿的瞬间，沸腾的井水突然平静如镜。镜面倒映出九轮血月，每轮月亮中央都浮现出不同的动物轮廓。
"灰黄白柳常..."杨烁数着血月里的影子，冷汗顺着下颌滴在铜刀上，"第五个是..."
平静的水面突然炸开。井底窜出条碗口粗的白蟒，鳞片缝隙里卡着生锈的棺材钉。苏阳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手机镜头记录下白蟒额头的诡异凸起——那分明是张扭曲的人脸。
"常三爷真身！"苏媛媛甩出红绳缠住蟒身，"杨烁！砍它七寸！"
铜刀劈在蟒身上的瞬间，杨烁虎口震得发麻。刀刃仿佛砍进冻硬的沥青，拔刀时带出粘稠的黑血。白蟒突然人立而起，蟒尾扫飞苏媛媛的五帝钱剑，竖瞳里映出江玲儿疯狂生长的白发。
"玲儿躲开！"杨烁扑过去拽住江玲儿的胳膊。白蟒喷出的寒气擦着他后颈掠过，地面瞬间结出冰霜。江玲儿的LV包包冻成硬块，镶钻的手机在冰层下闪烁两下彻底黑屏。
苏媛媛突然扯开领口，狐首纹身发出诡异的粉光："常三爷！您看看这是谁家的印记！"她迎着白蟒张开双臂，纹身在月光下扭曲成狐狸拜月的图案。
白蟒的动作突然凝滞。竖瞳里的血色褪去几分，蟒身缓缓盘成八卦阵型。苏阳趁机摸到井边，哆嗦着手去够浮在水面的黑陶罐："烁哥！这罐子上的封条..."
"别碰！"杨烁的警告晚了一步。苏阳的手指刚触到陶罐，封条上的朱砂突然燃烧，火苗顺着他的指尖窜上手臂。白蟒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井水再次沸腾如滚油。
苏媛媛的五帝钱剑突然飞回手中。她挥剑斩断苏阳着火的手臂...袖管，火星溅在白蟒鳞片上烧出焦痕："用童子尿泼它！"
"老子十八岁就不是..."苏阳的辩解被杨烁按进雪堆。带着冰碴的积雪拍灭火焰，古井四周突然升起浓雾，雾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哭丧声。
江玲儿的白发已经长到脚踝，发梢开始打卷。她摸出化妆镜照见自己衰老的面容，突然发狠扯住头发："老娘跟你拼了！"镶着水钻的发卡划破掌心，血珠甩在白蟒身上竟烧出青烟。
"纯阳血！"苏媛媛眼睛一亮，"玲儿你..."
"放屁！老娘上个月刚打的玻尿酸！"江玲儿边骂边用发卡划手臂，"要多少自己接！"
杨烁的铜刀突然发出龙吟。他反手将刀尖刺入白蟒下颌，借着江玲儿泼来的血雨奋力上挑。刀刃割开蟒皮时带出大团粘着经文的棉絮，棉絮里裹着块刻满生辰八字的桃木牌。
白蟒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雾中的哭丧声瞬间变成尖笑，九条断裂的铁链腾空而起，像蛛网般缠住白蟒身躯。苏媛媛趁机将五帝钱剑插入井底裂缝："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井水突然倒灌。浮在水面的黑陶罐接连炸裂，每个罐子里都飞出团裹着黑雾的动物残骸。杨烁拽着江玲儿滚到断墙后，看着那些残骸在空中聚合成巨大的常仙虚影。
"你爷爷把五仙分尸镇压！"苏媛媛的符咒在狂风中燃烧，"这些是常仙被肢解的魂魄！"
常仙虚影突然张开巨口。阴风卷着瓦砾形成龙卷，祖宅残存的梁柱被连根拔起。苏阳抱着脑袋往杨烁身边爬："烁哥！你家祖宗造的孽为啥要我们..."
"闭嘴！"杨烁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的五仙刺青发出血光，"我知道镇仙钉在哪了！"他迎着龙卷风冲向古井，铜刀在掌心划出深可见骨的血口，"杨家第三十七代孙杨烁，今日破血契！"
血珠洒在井底的瞬间，九条铁链齐齐断裂。常仙虚影发出不甘的咆哮，在月光下碎成万千光点。江玲儿的白发寸寸脱落，苏媛媛的狐首纹身渗出血珠，古井深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尘埃落定时，杨烁跪在井边剧烈喘息。铜刀插在井底青砖上，刀身缠着半截褪色的红绸。苏媛媛踉跄着过来扶他，指尖刚碰到他肩膀就被烫得缩手："你体温..."
"五仙索命破了。"杨烁扯出个惨白的笑，"但镇仙钉..."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井底突然伸出只枯槁的手，攥着块刻满符咒的青铜牌。苏媛媛的五帝钱剑刚要劈下，那只手却松开青铜牌，轻轻拍了拍杨烁的手背。
月光照在青铜牌上，映出"杨守山"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