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灰仙算盘（下）

冰水裹着碎玻璃灌进车厢，杨烁在漆黑中摸到苏媛媛手腕。指尖触到五帝钱的温度，他拽着人往上游时突然被什么缠住脚踝——是江玲儿貂皮大衣的毛领。
"咳咳..."江玲儿吐出冰碴，镶钻的美甲在杨烁胳膊上掐出血痕，"老娘的...爱马仕..."
"命要紧！"苏阳从后座缝隙挤过来，直播杆戳破冰面透进天光。众人浮出水面的刹那，越野车在潭底发出沉闷的爆炸声。
杨烁抹了把脸，潭水泛着诡异的温热。十米外的断龙闸废墟上，柳仙真身正在吞吃燃烧的蛇蜕，七根肉冠在晨雾中泛着青光。
"往溶洞游！"苏媛媛的五帝钱突然指向潭西，"灰仙怕水！"
江玲儿扑腾着踹到块浮冰："灰仙又是什么鬼？"
"五大仙里管财的。"杨烁拽着她往溶洞方向漂，"你祖父刨柳仙木的钱，八成跟灰仙借的。"
溶洞口垂着冰帘，苏阳的铁锹劈开冰棱时，众人都听见算盘珠子的脆响。江玲儿突然僵住："这声儿...跟我家保险柜密码锁一模一样！"
洞内涌出带着香灰味的暖风，杨烁锁骨下的常仙印记突然发烫。他反手将铜刀插进冰面："有东西在拨算盘。"
"是灰仙讨债。"苏媛媛的红绳缠住众人手腕，"欠灰仙的债，利息按子母钱算。"
溶洞深处传来苍老咳嗽声，江玲儿的美甲突然崩断："操！我新做的..."
她的咒骂被洞内景象噎在喉咙里。三十米高的溶洞穹顶挂满黄铜算盘，每个算珠都在无风自动。地面铺着厚厚一层香灰，灰堆里半埋着几十具穿长衫的骷髅，每具骷髅手边都摆着青石算盘。
"江家的阴账房。"苏媛媛的五帝钱突然坠地，"你祖父不仅借灰仙的钱，还扣了账房先生的命。"
杨烁的铜刀尖挑起块青石残片，石面刻着"江守财"三个朱砂字："你太爷爷把灰仙庙改成自家账房了。"
江玲儿的高跟鞋陷进香灰："放屁！我家做正经..."
"正经生意养得起三百个貂场？"苏媛媛突然扯开她衣领，"看看你锁骨下的灰印！"
月光透过冰帘照在江玲儿胸口，青鳞蛇纹下隐约浮着鼠爪状的灰斑。杨烁的常仙印记突然刺痛："灰仙的债契印，柳仙的蜕衣咒——你们江家把五仙得罪遍了。"
溶洞深处传来石磨转动的声响，苏阳的铁锹柄结满水珠："这动静跟我奶奶碾黄豆一个样儿。"
"是灰仙算盘在清账。"杨烁的铜刀在香灰上划出卦象，"寅时三刻，阴财入库——我们撞上灰仙收账了。"
香灰突然无风自旋，形成个鼠头人身的灰影。江玲儿的珍珠项链突然断裂，珍珠滚进灰堆发出铜钱落地的脆响。
"江家女，子时生。"灰影的嗓音带着陈年账本翻页的沙沙声，"甲子年借三百斛小米，癸酉年还貂皮七百张——"香灰凝成的鼠须突然暴涨，"还有七条人命没销账！"
江玲儿镶钻的手机突然自动开机，屏保变成张黑白合照。穿貂皮的老者坐在太师椅上，背后站着七个打算盘的账房先生。
"太爷爷..."她突然抢过苏阳的铁锹砸向灰影，"江家人早死绝了！要命找阎王要去！"
香灰轰然炸开，灰影化作千百只老鼠扑向众人。苏媛媛的五帝钱燃起符火："灰仙怕火！"
杨烁的铜刀突然调转方向劈向江玲儿，刀刃擦着她耳畔划过，斩断根香灰凝成的鼠尾："它们冲你来的！"
"凭什么！"江玲儿的美甲缝里渗出血珠，"我又没..."
"你是江家独苗。"杨烁拽着她躲到石柱后，"灰仙要收利息！"
溶洞顶的铜算盘突然暴雨般坠落，苏阳抡起铁锹当盾牌："这他妈比直播泼妇打架还刺激！"
一只香灰老鼠爬上江玲儿小腿，貂皮大衣瞬间被腐蚀出破洞。杨烁的铜刀尖挑起块燃烧的符纸按在她伤口上："常仙血能镇灰仙！"
"疼！"江玲儿踹翻三只老鼠，"姓杨的你公报私仇！"
灰影重新凝聚时已经变成佝偻老者，手中的青石算盘刻着江家族徽："甲午年三月初七，江万山借阴兵三百。"算珠噼啪作响，"今日连本带利，该还两千一百条魂！"
苏媛媛突然掷出五帝钱："江万山二十年前就死了！"
"父债子偿。"灰仙的鼠爪指向江玲儿，"孙女的魂更滋补。"
溶洞突然剧烈震颤，杨烁的常仙印记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看见灰仙背后浮现出七盏青铜灯——正是江玲儿家祠堂供的长明灯。
"用镇仙碑！"苏阳突然从怀里掏出残碑，"刚在潭底摸的！"
灰仙的鼠须突然卷住石碑："江守财的碑？"香灰凝聚的身躯突然溃散，"他怎么敢..."
杨烁的铜刀趁机劈碎青石算盘，江玲儿突然抢过残碑砸向地面："老东西的破账！"
石碑裂开的刹那，溶洞顶的铜算盘同时炸裂。苏媛媛的五帝钱剑刺穿灰仙虚影："碑里有灰仙真名！"
灰影发出瓷器破碎的脆响，香灰堆里站起七具骷髅账房。江玲儿的高跟鞋踩住领头骷髅的算盘："姑奶奶今天就给你们销账！"
她扯断珍珠项链撒向空中，珍珠落地化作金锭。骷髅们突然跪地磕头，指骨在香灰上疯狂划拉。苏阳的铁锹柄掉在地上："这他妈是..."
"买命钱。"杨烁的铜刀插进香灰，"江家祖上存的阴财。"
灰仙虚影重新凝聚时已缩小大半："江守财...竟在碑里存了买路钱..."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吧？"江玲儿踩着骷髅算盘，"江家到底欠你多少？"
溶洞突然陷入死寂，只剩香灰落地的沙沙声。杨烁的常仙印记突然跳动，他看见灰仙背后渗出黑血——是柳仙真身撞破溶洞闯进来了。
"快走！"苏媛媛的红绳缠住众人腰，"柳仙来抢食了！"
灰仙突然化作香灰旋风卷向柳仙："江家的债，轮不到你收！"
两股妖力相撞的冲击波掀翻众人，杨烁在翻滚中抓住江玲儿手腕："潭底有暗河！"
"等等！"江玲儿突然扑向香灰堆，"祖父的账本！"
她扯出半本焦黄的册子，封皮上沾着黑褐色的血渍。柳仙的蛇尾扫过溶洞石柱，青鳞刮落的碎石砸在账本上，恰好露出"丙申年借寿"四个字。
苏媛媛的五帝钱突然发烫："你祖父借过灰仙的寿！"
暗河入口近在咫尺，杨烁的铜刀劈开缠上来的蛇蜕："先保命！"
江玲儿把账本塞进貂皮内衬，镶钻的高跟鞋踩进暗河时突然惨叫。黑水里浮着无数透明蛇卵，每个卵里都蜷缩着婴儿状的灰影。
"是柳仙和灰仙的孽种！"苏媛媛的符火照亮河面，"千万别破..."
苏阳的铁锹已经砸碎三个蛇卵，黏液中钻出鼠头蛇尾的怪物。杨烁的常仙血滴入暗河，河水突然沸腾："这是阴脉交汇处！"
柳仙的嘶鸣震落洞顶冰锥，灰仙的算盘声贴着水面追来。江玲儿突然打开账本："丙申年六月初七，江万山借灰仙寿三十年——抵押物是..."
暗河突然改道，众人被卷入漩涡。杨烁在昏暗中看见账本飘过眼前，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个穿嫁衣的女子——眉眼与江玲儿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