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生死签

青铜鼎上的饕餮纹突然睁开十八只血瞳，婴儿啼哭化作尖啸震得沙粒簌簌滚落。冉风尘背后的封印阵裂痕渗出黑血，在鼎身绘出诡异的符咒。苏离抄起洛阳铲拍在鼎耳上：“哭个屁！你爹在这呢！”
“铛——”
金属相击的颤音里，鼎盖突然掀开条缝。江染耳坠里的蛊虫发疯般撞向东珠，血丝顺着她耳垂淌进衣领：“有人在操控我的本命蛊…是祠堂里的…”
"是饕餮食蛊。"心儿甩出符纸封住她耳洞，"这东西靠吞噬镇墓兽精魄成长，你家长辈用嫡系血脉当饲料呢。"她话音未落，九条狐尾已经缠住鼎盖，"轰"地掀翻在地。
鼎内粘稠的血浆中，浮沉着数百只青铜铃铛。冉风尘的指尖刚触到血水，铃铛突然齐声尖啸，震得苏离的洛阳铲脱手砸在脚背上：“艹！老子的脚趾！”
"活该。"冉风尘甩掉指尖腐蚀的血水，竖瞳倒映着血水中升起的青铜签筒，“江家把饕餮当抽签筒用？倒是别出心裁。”
江染突然抓住签筒边缘："这是江氏生死签！我爹说过祠堂里有…"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签筒里伸出无数血红触须缠住手腕，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松手！"心儿的马鞭缠住她腰身疾退。苏离眼疾手快掏出朱砂粉撒向触须，却在碰到血水时燃起幽蓝火焰：“这玩意怕不是拿尸油当燃料？”
冉风尘的狐尾卷起块青砖砸向签筒。砖块没入血水的瞬间，鼎内浮出九具青铜棺材，每具棺盖都刻着江氏族人的生辰。江染盯着某具棺材上的名字，突然甩出金线蛊割破手腕：“三叔公的棺材怎么会在这里！”
血珠坠入鼎中的刹那，整座祠堂地动山摇。九具棺材板同时炸开，腐尸抓着青铜锁链爬出，空洞的眼窝里燃着绿火。苏离边躲边骂：“你们家祖宗诈尸还带组团的？”
"是饕餮的伥鬼。"心儿甩出铜钱阵挡住腐尸，"活人被吞噬后魂魄困在…"她突然闷哼一声，某具腐尸的骨爪穿透铜钱阵，在她肩头留下五道血痕。
冉风尘的瞳孔骤然缩成细线。九尾虚影暴涨着绞碎三具腐尸，黑血溅在江染的翡翠烟杆上，竟发出油脂燃烧的滋滋声。苏离趁机将朱砂酒泼向剩余腐尸：“老子请你们喝雄黄…卧槽！”
酒液在触碰到腐尸的瞬间化作火蛇，反而助长了伥鬼的凶性。江染的金线蛊刚缠住某具腐尸脖颈，就被绿火烧成焦炭：“这些鬼东西吃了我三叔公的…”
"闭嘴！"冉风尘突然揽住她滚向石壁，原先站立处的地面刺出森白骨刺。狐尾扫开飞溅的碎石时，他嗅到江染发间的檀香味与血腥气纠缠，竟与鼎中飘出的一致。
心儿突然甩出红绳缠住众人手腕："七星连珠阵！"她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向鼎身，“苏离敲东北角的编钟！江染割破食指按在饕餮左眼！冉风尘你…”
"知道。"冉风尘的狐尾刺入自己后背伤口，蘸着黑血在鼎身快速画符。封印阵的力量与饕餮煞气碰撞出刺目火花，映得他侧脸如同修罗。
苏离连滚带爬扑到东北角，看着青铜编钟上盘踞的九头蛇雕像直咽口水："这玩意确定不是八岐大蛇亲戚？"他抡起洛阳铲砸向编钟的瞬间，蛇头突然张嘴咬住铲头。
"你特么属狗的啊！"苏离抬脚猛踹蛇头，却听见"咔嗒"机关转动声。江染染血的指尖按在饕餮瞳仁上，突然感觉有东西在舔舐伤口：“鼎里有活物！”
"是饕餮本体。"心儿扯动红绳结成八卦阵，"它在通过血祭苏醒，必须…"她的话被鼎中传出的吞咽声打断，整个青铜鼎开始像胃囊般蠕动。
冉风尘画完最后一笔符咒，反手将沾血的狐尾甩向心儿："闪开！"九尾虚影裹着煞气撞向鼎身，却在接触瞬间被吸入符咒。封印阵的裂痕又扩散半分，黑血顺着他的脊背淌成溪流。
"你疯了？"心儿的马鞭缠住他手腕，“再用九尾之力你会…”
"会怎样？"冉风尘舔掉嘴角血迹，竖瞳泛着妖异的金芒，"变成怪物？还是…"他突然贴近心儿耳畔轻笑，“你怕我死了没人给你取九尾？”
苏离的惨叫打破僵局。九头蛇雕像咬着他的裤腿往编钟里拖，江染的金线蛊刚割断蛇头，新的头颅又从断口处冒出：“这玩意是九婴！”
"错了。"心儿甩出铜钱击碎两颗蛇头，"九婴九头，断而复生，这是…"她突然盯着蛇身鳞片上的江氏家纹，“江家把镇墓兽炼成守墓机关？”
冉风尘的狐尾卷住苏离甩向半空："废话真多。"他转身时九尾齐出，硬生生将青铜鼎推进地缝。鼎中血浆瀑布般倾泻而出，却在接触到地缝时倒流回鼎内，形成诡异的血漩涡。
江染突然冲向血漩涡："三叔公的烟杆在吸我的血！"她手中的翡翠烟杆泛起红光，竟牵引着她往漩涡中心坠去。心儿甩出红绳缠住她脚踝，却被巨力拽得踉跄半步。
"撒手！"冉风尘的狐尾斩断红绳，揽住心儿跃上悬棺。江染坠入漩涡的瞬间，翡翠烟杆突然炸成碎片，九道红光射向祠堂穹顶。
苏离扒着悬棺边缘大叫：“天花板在流血！”
众人抬头望去，穹顶的壁画正在融化。饕餮食人图变成真实可怖的场景，血水中浮现出数十个江氏先祖的虚影。心儿突然捂住胸口：“他们在抽取生魂…江染有危险！”
"她死不了。"冉风尘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浮现的九尾印记，"饕餮想吃的是这个。"他纵身跃入血漩涡的瞬间，九条狐尾燃起幽蓝狐火，将血水烧出狰狞通道。
苏离看着逐渐闭合的漩涡，咬牙拽住心儿跳下去：“姓冉的等等你爹！”
失重感持续了不到三秒，四人跌进间青铜密室。江染正被青铜锁链倒吊在穹顶，下方是沸腾的血池。冉风尘甩出狐尾切断锁链，却在接住她时被某种力量弹开。
"别碰我！"江染摔在青铜祭台上，手腕脚踝浮现出血色符咒，"他们在用我的身体当阵眼…"她突然抽搐着吐出团黑雾，雾中浮现出饕餮的獠牙虚影。
心儿甩出七枚铜钱钉住黑雾：“是饕餮分魂！苏离把东南角的青铜镜转过来！”
"转个屁！"苏离正被九婴雕像追得满室乱窜，“这玩意比我家过年杀的猪还难按！”
冉风尘突然跃上祭台，徒手扯断江染脚踝的锁链。封印阵的黑血滴在她腕间符咒上，竟发出烙铁灼肉的声响。江染疼得咬破嘴唇：“你…你在用九尾煞气污染阵眼？”
"聪明。"冉风尘的竖瞳映出她惨白的脸，"既然江家用你养饕餮，不如让九尾…"他话音戛然而止，祭台突然翻转，将两人抛向血池。
心儿的红绳及时缠住冉风尘的腰，苏离终于撞开青铜镜，镜面折射的月光正好照在血池中央。沸腾的血水突然退去，露出池底密密麻麻的青铜签。
"生死签…"江染趴在池边咳嗽，“我爹说过，抽中死签的人要…”
"喂饕餮嘛。"冉风尘捡起支青铜签，签文在月光下显出"大凶"二字，“巧了，我这辈子就没抽中过别的。”
整间密室突然响起齿轮转动声。池底的青铜签自动飞入墙壁孔洞，组成了巨大的江氏家徽。家徽中心缓缓升起玉棺，棺中躺着与江染容貌相似的华服女子，双手交叠处放着鎏金饕餮匣。
苏离的洛阳铲哐当落地：“这姑娘…长得好像江染失散多年的…”
"是我高祖奶奶。"江染盯着女子耳垂上的东珠耳坠，"族谱记载她二十岁暴毙，原来…"她突然捂住心口，本命蛊虫破开皮肉钻向玉棺。
冉风尘的狐尾卷住蛊虫：“现在信了？你们江家嫡女，生来就是饕餮的备用粮。”
玉棺突然开启，华服女子直挺挺坐起。她脖颈处的缝合线崩开，露出里面蠕动的青铜齿轮。心儿甩出符纸的手僵在半空：“偃师傀儡术？江家祖上竟有墨家…”
"错了。"冉风尘扯开女子衣襟，露出心口嵌着的饕餮玉雕，"是比墨家更阴毒的噬魂术。"玉雕突然睁开血瞳，整座祠堂开始坍塌。
苏离边跑边吼：“你们江家祖坟是属耗子的吗？打不过就拆家！”
众人顺着血水退却的通道狂奔，身后不断传来青铜机关爆裂声。江染突然拽住冉风尘衣袖：“那具玉棺！我高祖奶奶手里攥着的…”
"是饕餮命牌。"心儿在颠簸中展开染血的衣袖，上面用黑血画着复杂阵图，“你家长辈把饕餮本体封印在命牌里，需要江氏嫡女的血才能…”
通道尽头突然出现光亮。四人冲出的瞬间，月光正照在戈壁滩的残碑上。江染瘫坐在沙地里，看着掌心不知何时多出的青铜钥匙：“这是…”
"饕餮阁的钥匙。"冉风尘背后的封印阵正在缓慢愈合，“你家长辈倒是贴心，生怕饕餮饿着，连粮仓都准备好了。”
苏离突然指着天空怪叫：“月亮！月亮在流血！”
众人抬头望去，圆月边缘渗出暗红血丝，逐渐染成赤色。心儿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冉风尘心口：“月蚀引煞…你的封印阵…”
"知道。"冉风尘突然将江染的钥匙按在自己心口，"所以要去饕餮阁加个餐。"他转身时九尾虚影在血月下暴涨，瞳孔彻底变成兽类的竖瞳，“毕竟饿着肚子打架，容易把你们都吃了。”
沙丘后突然传来驼铃声。数十个穿江氏家纹黑袍的人影缓缓逼近，为首的老者拄着青铜饕餮杖：“三十七小姐，老奴接您回府成亲。”
江染突然笑了。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饕餮烙印："三长老，您猜猜看…"染血的指尖按在烙印上，“是你们先把我喂给饕餮，还是我先让这位九尾大人拆了祠堂？”
血月恰在此刻彻底变红，冉风尘的狐尾燃起幽蓝火焰，将沙地烧出焦黑的狐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