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月光泼在青铜饕餮杖上,三长老布满老年斑的脸皮突然簌簌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金属纹路。江染瞳孔微缩,指间金线蛊悄然缠住脚踝:“青铜面皮?三长老何时成了偃甲人?”
"小姐说笑。"金属摩擦般的笑声从青铜皮下传来,"老奴不过是借饕餮骨重塑肉身。"杖首的饕餮头颅突然裂开巨口,喷出腥臭的墨绿色烟雾。
冉风尘的狐尾卷起沙暴将毒雾逼退,幽蓝狐火舔舐着沙粒发出爆裂声:"拿饕餮当胭脂抹,你们江家人倒是风雅。"他说话时背后封印阵裂痕又扩散两寸,黑血渗入沙地竟长出猩红的曼陀罗。
苏离突然扯着嗓子唱起莲花落:"青铜面,铁皮脸,老棺材瓤子不要脸~"他边唱边把朱砂粉撒成个圆圈,抬脚将半截骆驼刺踢进圈中,“您老要唱大戏,小的给您搭戏台!”
"聒噪。"三长老的饕餮杖重重顿地。沙地下钻出九条青铜锁链,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具江氏先祖的腐尸。心儿甩出铜钱击中最前方的腐尸眉心,铜钱却直接没入烂肉:“这些不是普通粽子!”
"是饕餮食客。"江染的金线蛊缠住某具腐尸脖颈,“生前被饕餮吞噬魂魄,死后…“她突然闷哼一声,蛊虫在触碰到腐尸时瞬间焦黑,”…成了饕餮的味觉。”
冉风尘的狐尾绞碎三具腐尸,黑血溅在沙地上竟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苏离!西北坎位!”
"得令!"苏离抡起洛阳铲拍向沙地某处,铲头撞上硬物的瞬间,整片沙海突然塌陷成漏斗状。心儿甩出红绳缠住众人腰间:“流沙阵!江家的饕餮宴要开席了!”
坍塌的沙坑底部露出青铜铸造的饕餮巨口,森森利齿间卡着半具骆驼尸骨。三长老的身影在流沙中若隐若现:“小姐可知为何选您联姻?因为新郎官…最爱吃带饕餮印的活祭品。”
江染突然甩出金线蛊缠住心儿手腕:"对不住了!"借力跃向饕餮巨口的同时,她袖中弹出的峨眉刺直取冉风尘心口,“借九尾大人心头血一用!”
"早就等着呢。"冉风尘徒手抓住峨眉刺,黑血顺着指尖滴在饕餮利齿上。青铜巨口突然闭合,将江染连同三具腐尸吞入腹中。苏离的惨叫被飓风般的吸气声淹没:“这玩意打饱嗝了?!”
心儿甩出的符纸在飓风中燃成灰烬:"是饕餮的吞天术!苏离抓住我的…啊!"她的话被突然卷起的沙暴打断,整个人撞在青铜獠牙上。冉风尘的狐尾及时缠住她腰身,九尾虚影却在飓风中寸寸崩裂。
"抓紧!"冉风尘将心儿甩向苏离,自己迎着飓风跃向饕餮咽喉。封印阵的黑血在飓风中拉成长线,浇在青铜獠牙上竟发出百鬼哭嚎之声。苏离死死抱住心儿,看着冉风尘的身影被黑暗吞噬:“冉哥这是要当剔牙签?”
饕餮腹中传来沉闷的撞击声,整座青铜巨像突然剧烈震颤。心儿突然扯开衣襟,露出锁骨下青色的镇兽印:“苏离!把我砸向獠牙第三颗倒刺!”
"姑奶奶这要求够别致啊!"苏离抡起心儿当流星锤甩出去,却在脱手瞬间被青铜锁链缠住脚踝。心儿的额头重重撞在倒刺上,鲜血顺着青铜纹路流入饕餮食道。
"以吾血为祭,唤四象镇凶!"她沾血的手指在獠牙上画出残缺的玄武图腾。饕餮腹中突然传出江染的尖叫,青铜表面迅速爬满冰霜。
“咣——”
冉风尘撞破饕餮左眼跃出,怀里抱着浑身是血的江染。他背后的封印阵已蔓延至脖颈,竖瞳中流转着妖异的紫芒:“镇兽师的血咒?你师父没教过你…”
"教我如何杀九尾?"心儿抹了把额头的血,"可惜你现在还算半个人。"她突然扯开冉风尘的衣襟,沾血的手指按在他心口的九尾印记上,“巽位生门,苏离!”
苏离的洛阳铲精准插入冰霜裂缝,整座青铜饕餮像轰然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中,三长老的金属面皮被狐火熔成赤红:“小姐以为逃得掉?江氏女…”
"江氏女该换换菜谱了。"江染突然将峨眉刺扎进自己锁骨下的饕餮印,黑血喷溅在青铜碎片上,“三长老尝尝反噬的滋味如何?”
金属面皮突然扭曲变形,三长老的惨嚎声中,所有青铜锁链调头刺入自己躯体。心儿甩出最后三枚铜钱钉住面皮:“快走!饕餮要醒了!”
坍塌的沙坑底部露出条青铜甬道,四人跌跌撞撞滚进去的瞬间,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咀嚼声。苏离点燃火折子照见墙壁上的壁画,手一抖差点烧了江染的头发:“这特么是菜谱?”
壁画用艳丽的矿物彩描绘着历代江氏女的死亡场景,每幅画旁都标注着做法:清蒸、红烧、刺身…江染的指尖抚过某幅画像,画中女子耳垂上的东珠与她的一模一样:“原来高祖奶奶是文火慢炖的。”
冉风尘的狐尾突然缠住众人脖颈:"噤声!"他竖瞳紧缩盯着甬道尽头,“宴席要开第二顿了。”
湿冷的阴风卷着脂粉香扑面而来,尽头处是间挂满红绸的喜房。龙凤烛淌着血泪,铺着鸳鸯锦被的婚床上,坐着个戴黄金面帘的新娘。苏离的洛阳铲哐当落地:“这新娘子…怎么长得像江染她…”
"是我娘。"江染扯下新娘的黄金面帘,露出与自己九分相似的面容,"族谱说她难产而亡,原来…"她突然掀开新娘的霞帔,腹腔内塞满的青铜齿轮闪着寒光。
心儿突然甩出符纸贴在床柱上:"退后!这是饕餮的婚煞阵!"符纸瞬间焦黑,新娘的盖头无风自动,露出脖颈处密密麻麻的缝合线。冉风尘的狐尾刚触及床幔,整张婚床突然翻转,露出底下沸腾的油锅。
"油炸江氏女…"苏离看着油锅旁的石刻菜谱干呕,“你们家菜系挺全乎啊?”
江染突然将发间的东珠耳坠扔进油锅。东珠遇热炸开的瞬间,众人脚下的青砖突然塌陷。失重感袭来时,冉风尘的狐尾卷住心儿,另一只手拎住苏离的后领:“江大小姐下次摔机关提前说声!”
四人跌进间布满铜镜的墓室,每面镜中都映着不同的酷刑场景。江染盯着某面镜中受炮烙之刑的女子,突然轻笑出声:“原来二姑母是这样没的,怪不得那年祠堂供桌多了盘炙肉。”
心儿的罗盘在镜室疯狂旋转:"这些镜子会吸魂!别看镜中…"她的话被苏离的怪叫打断。某面铜镜中伸出腐烂的手臂,正抓着苏离的裤腰带往镜中拖。
"松手!老子这条裤子当了能换三头驴!"苏离边骂边用洛阳铲撬镜框。冉风尘的狐尾绞住腐臂,却在触碰瞬间被拉向镜面:“江染!”
"在呢。"江染的金线蛊缠住镜框上的饕餮纹,"劳驾九尾大人当个秤砣。"她甩出的峨眉刺精准刺入镜面瞳孔,整面铜镜突然渗出黑血。腐臂缩回的瞬间,苏离一屁股坐碎了两面铜镜。
墓室突然剧烈震颤,所有镜面开始流转红光。心儿撕下衣袖缠住流血的手指:“这是饕餮的千眼阵!找主眼!”
冉风尘突然扯过江染按在胸前,抓着她的手刺向自己心口:"来,给你个杀九尾的机会。"江染的峨眉刺在触及皮肤的瞬间,所有镜面同时映出他背后的九尾虚影。
"抓到你了。"心儿沾血的指尖按在冉风尘后颈,顺着封印阵的裂痕画出降魔纹。九尾虚影发出尖厉的嘶吼,却在镜面反射的强光中逐渐消融。
苏离趁机将朱砂酒泼向主镜:"请饕餮大人喝合卺酒喽!"酒液在镜面燃起幽蓝火焰,将镜中嘶吼的饕餮虚影烧成青烟。江染突然拽住冉风尘跃向破碎的镜面:“新郎官该入洞房了!”
穿过镜面的瞬间,众人跌入条暗河。腥臭的河水裹着碎骨拍打脸颊,苏离吐出条小鱼干大骂:“这特么是饕餮的洗脚水吧?”
"是消化液。"冉风尘的狐尾卷住众人推向岸边,"再游慢点就成浓汤了。"他背后的封印阵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黑血滴在河水中竟让追来的青铜触须避之不及。
岸上矗立着座青铜牌楼,匾额上"饕餮阁"三字泛着血光。江染拧着裙摆的水仰头轻笑:"三长老倒是没骗人,真给我备了婚房。"她耳垂上的东珠突然炸裂,血水在牌楼下汇成行小字:
未时三刻,活烹嫡女
心儿盯着逐渐西沉的月亮,突然拽过冉风尘的手按在牌楼上:“你的封印阵还能撑多久?”
"够炖一锅红烧狐狸。"冉风尘的竖瞳倒映着阁内升起的炊烟,“或者…清蒸镇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