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瑶光引祸叩鬼门

金光劈开戈壁的夜色，将众人的影子撕扯成扭曲的蜈蚣。冉风尘的狐尾扫过江染唇角的血迹，九尾虚影在沙地上投出妖异的图腾。他忽然伸手扣住心儿手腕，指腹摩挲着千机纹发烫的位置：“镇兽师的血引术，倒比江家血咒更心急。”
"松手！"心儿甩出的罗盘在空中划出弧光，瑶光玉牌突然发出裂帛声。金光尽头巍峨的古城墙虚影开始坍缩，化作九盏青铜灯悬浮半空，每盏灯芯都燃着碧绿磷火。
苏离的洛阳铲哐当坠地：“这他娘是鬼市灯笼？上回在贺兰山见着这种灯，老子被纸人追着拜了三天堂口！”
"是九宫锁魂灯。"江染的嫁衣无风自动，袖中滑出柄青铜钥匙，"要同时点燃…"话未说完，冉风尘的狐尾已经卷起三盏灯抛向高空。幽蓝狐火撞上磷火的刹那，戈壁突然响起百鬼夜哭。
心儿甩出朱砂绳缠住剩余灯笼："蠢狐狸！这是用尸油点的引魂灯！"她话音未落，被点燃的灯笼里突然伸出枯骨手，抓住苏离的羊皮袄就往下拽。
"我日你祖宗！"苏离反手掏出黑驴蹄子塞进骨爪，腐臭味炸开的瞬间，众人脚下沙地突然塌陷。江染的红绸卷住心儿腰身时，瞥见冉风尘脖颈封印裂痕又加深寸许。
坠落的失重感持续了足足十息。冉风尘在空中翻身将心儿护在怀中，九条狐尾燃成火网托住众人。落地时青砖的凉意透过靴底，苏离举着火折子照向头顶：“这得有二十丈深…江大小姐，你家祖坟挖得比斯大林防线还结实。”
阴冷墓道里，江染指尖的青铜钥匙突然融化，铁水在地面蚀刻出江家族徽。她抬脚碾碎图案："三长老的蚀骨金，碰过的活不过三更。"说着突然掐住苏离手腕，“你鞋底沾了金粉。”
"卧槽！"苏离甩飞靴子蹦跳如蛙，火折子照亮墙壁时却僵在原地。墓道两侧的壁画上，数百个新娘装扮的骷髅正在行合卺礼，而每个新郎官都长着冉风尘的脸。
心儿的罗盘针尖突然刺破玻璃罩："是画魂术！闭眼！"却迟了半步。苏离的瞳孔已经映出画中骷髅举起的合欢酒，脖颈瞬间浮现青紫指痕。
冉风尘的狐尾扫过壁画，九尾虚影与画中狐尾纠缠撕扯："江月明，三百年了你还是只会这些下作手段。"他咬破指尖在墙面书写梵文，鲜血触及壁画时突然沸腾，将画中骷髅烫得尖叫翻滚。
江染突然甩出峨眉刺扎向心儿后心："别动！"利刃擦着少女耳畔掠过，钉死只巴掌大的青铜蜘蛛。蜘蛛腹部裂开，掉出半枚带血的玉珏：“是二叔的贴身物件…他们果然在墓里。”
"比起这个，"冉风尘拎起苏离的衣领，"不如解释下你脖子上为什么会有合欢酒的残香？"他指尖燃起狐火灼烧那些青紫指痕，“三个时辰内不解毒，你会变成壁画里的酒坛子。”
苏离扒拉着领口哀嚎：“老子刚才就闻了下江大小姐的胭脂！”
"那是用画魂香调的追魂散。"心儿将银针扎入他风池穴，"你们江家…"话没说完突然噤声，墓道深处传来清晰的木鱼声，每一声都恰好敲在众人心跳间隙。
冉风尘的竖瞳缩成细线："是镇魂杵。"他狐尾卷起块青砖掷向声源，砖石碎裂声里混入骨裂的脆响，“看来有人比我们心急。”
转过墓道拐角，十三具无头尸首呈跪拜状围成圈。每具尸体掌心都托着颗夜明珠，珠光映出中央青铜鼎上的饕餮纹——正是心儿在银川古墓见过的镇墓兽图腾。
"七星锁魂阵。"心儿数着尸体数量突然色变，“少了一具！”
江染的白发突然缠住冉风尘脖颈："低头！"利刃般的发丝擦着他头顶掠过，斩断截枯藤似的黑影。那东西落地后仍在扭动，竟是条生满人脸的藤蔓。
"食罪藤！"苏离的黑驴蹄子雨点般砸过去，“这玩意专吃墓主人的仇家，江大小姐你们家造孽不少啊！”
人脸藤蔓突然发出婴啼，石壁应声裂开无数细缝。冉风尘的狐尾燃起幽火："不是裂缝，是眼睛。"他揽住心儿疾退三步，原先站立处的地砖被墨绿汁液腐蚀出深坑。
整面墓墙此刻布满猩红眼珠，每颗瞳孔都映着众人的倒影。心儿的罗盘咔咔裂开两道纹："是百目阵！别让影子…"警告被江染的尖叫打断。她的嫁衣袖口突然窜出火苗，倒影在墙上的影子正被无数双手撕扯。
冉风尘扯下半幅衣袖罩住青铜鼎，狐尾搅动鼎中积灰：“苏离，酒！”
"最后一壶马奶酒了！"苏离肉疼地抛过酒囊。冉风尘将酒液倾入铜鼎，幽蓝火焰腾起的瞬间，墙上的眼睛同时渗出黑血。烈焰中浮现出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影，手中镇魂杵正对江染天灵盖。
"三长老！"江染的峨眉刺脱手而出，却在触及人影前化作铁水。面具人喉间发出咕噜声，镇魂杵敲地时，众人脚下的砖石突然变成流沙。
"抓紧！"冉风尘的狐尾缠住最近石柱，却见江染主动松手坠向流沙中心。她在下坠途中扯散发髻，满头白发如蛛网张开：“江家秘术，岂容你这老狗染指！”
沙坑底部露出具青铜棺椁，棺盖上的饕餮纹正与江染掌心族徽呼应。三长老的虚影突然凝实几分，镇魂杵带起破空声直取江染后心。
“铛！”
心儿的朱砂绳缠住镇魂杵，绳上铜钱尽数炸成齑粉。冉风尘趁机俯冲而下，狐尾卷起棺椁掷向虚影：“三百年前你偷我尾鳞，今日该还了！”
棺盖开启的刹那，滔天黑雾吞没整个墓室。苏离挂在石柱上荡秋千：“我日！这他娘是开出了个黑洞？”
黑雾中传来骨骼重组声，十三具无头尸首突然跃起，接住从棺中飞出的头颅。心儿甩出的符纸照亮雾霭，只见那些头颅竟都长着冉风尘的面容：“是九尾傀儡！江家在用你的精血养尸！”
冉风尘怒极反笑，九尾虚影暴涨至填满墓室。狐火焚毁三具傀儡时，江染突然将峨眉刺扎入自己心口："以血为契，万鬼听令！"喷涌的鲜血在沙地画出江家族徽，棺椁中传出锁链崩断声。
"你疯了！"心儿的银针封住她心脉，“这是饲魔大法！”
"总比被做成傀儡强。"江染的白发正以肉眼可见速度变黑，"三长老真身就在…"话没说完，镇魂杵穿透黑雾刺入她肩胛，将她整个人钉在青铜棺上。
冉风尘的狐尾卷住镇魂杵时，才发现杵身刻满镇压九尾的咒文。三长老的虚影在他身后凝实：“当年取你三根尾鳞炼化的镇魂杵，可还顺手？”
心儿突然将瑶光玉牌拍在棺椁上："北斗倒悬，瑶光引路！"整座古墓剧烈震颤，棺椁中升起道金光直透地表。月光顺着光柱倾泻而下，照亮穹顶星图中突然亮起的第七星。
苏离趁机甩出摸金符："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符纸贴在三长老虚影额头的刹那，冉风尘的狐尾绞碎镇魂杵。黑雾中传出惨叫，十三具傀儡同时爆体而亡。
烟尘散尽时，青铜棺椁已化作齑粉。心儿从灰烬中拾起半块龟甲，上面江家族徽与镇兽师印记重叠：“原来江家是镇兽师叛徒的后裔…”
冉风尘拎起昏迷的江染："她身上有八岐大蛇的腥气。"狐尾拂过少女发梢，带落几片漆黑蛇鳞，“看来江家不只偷过九尾。”
苏离在废墟里翻找："这波亏大了！说好的明器呢？"他忽然噤声，从砖石下抽出幅保存完好的古画。画中九尾狐正在吞噬月亮，而执笔人的落款赫然是江月明。
"别碰！"心儿的警告迟了半步。苏离的手指已被画纸割破，血珠渗入画卷的刹那，整座古墓响起狐啸。冉风尘的封印阵突然崩裂寸许，九尾虚影不受控地破体而出。
"终于…出来了…"妖狐的声音与冉风尘的重叠，竖瞳完全变成血红。心儿甩出七枚棺材钉封住他周身大穴，却被暴走的狐尾尽数震飞。
江染在此刻苏醒，染血的指尖点在冉风尘眉心："江家秘术，可不止会偷东西…"她突然咬破舌尖吻上去，血咒顺着唇齿渡入对方体内。暴走的九尾虚影发出不甘的嘶吼，渐渐缩回冉风尘体内。
"锁魂吻？"心儿擦拭罗盘的手微颤，“你们江家…”
"彼此彼此。"江染抹去唇边血迹，“镇兽师不也藏着锁妖契？”
冉风尘恢复清明的第一件事就是擦嘴："再有下次，我会让你知道九尾的牙有多利。"他踢开脚边碎石，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地宫入口，“这才是真正的江家祖坟吧？”
苏离举着火折子往下照，隐约可见地宫穹顶绘满星图。北斗第七星的位置镶着块玉璧，与瑶光玉牌形状完全契合。
"要命还是要明器？"他转头问众人，自己却第一个往下跳，“小孩子才做选择！”
地宫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拖拽声，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心儿腕间的千机纹突然灼痛，罗盘指针疯转后指向冉风尘心口。
而穹顶星图中，本该明亮的瑶光星，正被血月缓缓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