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里的祠堂正门突然洞开,青铜门槛淌出墨色汁液。苏离弯腰嗅了嗅,羊皮袄下摆沾上黏液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江家门槛比阎王殿还烫脚!”
"这是尸蜡。"心儿甩出墨斗线缠住门环,"三百年前江家用活人炼的镇宅油。"线绳突然绷直,铜铃在尸蜡里发出溺水般的闷响,“东南角地砖下埋着东西。”
冉风尘的狐尾扫开青砖,露出底下的青铜匣子。匣盖雕着交颈鸳鸯,锁孔却是个狰狞的饕餮头。苏离掏出陶俑比划:“您二位谁跟谁拜过堂?”
"江月明嫁女时埋的合卺匣。"冉风尘的指尖抚过饕餮獠牙,封印阵纹路突然刺痛,“老东西拿我狐血当聘礼,现在倒要我来开锁。”
匣子弹开的瞬间,三枚青铜婚戒滚落沙地。苏离刚想捡,戒指突然化作三条小蛇缠住他手腕:“这定情信物够刺激!”
"别动!"心儿甩出银针钉住蛇头,"是江家养的姻缘蛊。"她挑开蛇腹露出暗格里的羊皮卷,“地宫密道图?”
图纸上的朱砂线路突然扭曲,化作行血字——「阿尘携新妇入祠」。冉风尘冷笑抬脚,九尾虚影将青铜门槛踏出裂纹:“三百年了还惦记着招女婿。”
跨过门槛的刹那,天光骤暗。苏离擦亮的火折子映出满墙人皮灯笼,每盏灯罩都刺着江家女子的生辰八字。心儿腕间的千机纹突然发烫:“灯笼在呼吸!”
"是活人皮。"冉风尘的狐尾扫过灯壁,隐约露出皮下跳动的血管,“江家女子及笄时要剥背皮制灯,美其名曰长明引路。”
阴风穿堂而过,灯笼突然齐声唱起喜歌。苏离捂着耳朵跳脚:“这是要给我们办冥婚?”
"是往生咒。"心儿甩出铜钱击碎最近的灯笼,腥臭液体泼在墙上显出门洞,“快走!”
密道里弥漫着陈年脂粉味,石壁渗出暗红液体。冉风尘突然按住心口,封印阵纹路正顺着血管爬上脖颈:“老东西在密道里藏了炼狐鼎的碎片…”
"趴下!"苏离猛地扑倒两人。三支淬毒弩箭擦着发梢钉入石壁,箭尾系着的红绸写着「永结同心」。心儿甩出墨斗线缠住机关齿轮:“苏离!左数第七块砖!”
"得嘞!"苏离抡起洛阳铲砸向地砖,碎砖下露出个青铜鸳鸯壶。壶嘴喷出的却不是酒,而是密密麻麻的尸蟞。
冉风尘的狐尾燃起幽蓝火焰,将虫群烧成焦炭:"江月明就这点手段?"话音刚落,密道尽头突然传来锁链拖地声。
青铜傀儡穿着凤冠霞帔迎面走来,盖头下传出江染的轻笑:"夫君怎的如此心急?"傀儡利爪撕开喜服,露出胸膛嵌着的炼狐鼎残片。
"江染!"苏离甩出黑驴蹄子砸中傀儡眉心,“你丫当新娘子还带暗器!”
傀儡突然加速,利爪直取冉风尘心口。心儿甩出五帝钱结阵:"巽位!"铜钱击中傀儡后颈的瞬间,凤冠里弹出个青铜罗盘。
"是师傅的罗盘!"心儿指尖发颤,“怎么会…”
冉风尘的狐尾卷住罗盘,封印阵与盘面星图突然共鸣:"老东西用我的狐鳞做了罗盘芯!"他捏碎罗盘外壳,露出里面暗藏的半片狐鳞,“江月明把炼狐鼎碎片藏在所有镇器里!”
密道突然剧烈震颤,两侧石壁渗出黑血。苏离的洛阳铲卡进机关齿轮:“两位谈情说爱能不能换个时辰?”
"闭嘴!"冉风尘和心儿异口同声。狐火顺着墨斗线烧穿傀儡胸膛,炼狐鼎残片坠地的刹那,密道尽头亮起烛光。
喜堂布置得比冥婚还诡异,龙凤烛淌着尸油,供桌上摆着个青铜合卺杯。杯身雕着九尾狐吞月图,与冉风尘背后的封印阵如出一辙。
"喝了合卺酒,才能见新娘哦。"江染的声音从梁上传来。她倒挂在房梁,嫁衣下摆露出淬毒的峨眉刺,“阿尘要是肯续上三百年前的婚约,我就告诉你剩下半片狐鳞在哪。”
冉风尘的狐尾扫翻供桌:“不如我拧断你的脖子,看看能抖出几片鳞?”
八条青铜锁链突然破墙而出,将三人困在喜堂中央。江染甩着半块玉佩轻笑:“当年你亲手摔碎的定情信物,我可是捡回来三百六十五片呢。”
心儿突然甩出墨斗线缠住房梁:“苏离!撞东南角的柱子!”
苏离抱着青铜烛台猛撞木柱,梁上突然坠下个铁笼。江染翻身躲过的瞬间,心儿已经甩出五张黄符贴满铁笼:“天地玄宗…”
"别念了!"江染的峨眉刺抵住心儿咽喉,"你以为我为什么引你们来?"她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狐鳞印记,“阿尘,当年你爹娘把九尾封进你体内时,用的可是江家禁术。”
冉风尘瞳孔骤缩,九尾虚影在身后凝成实体:“你说什么?”
"不然你以为为何江月明非要招你为婿?"江染指尖抚过狐鳞印记,“你们冉家世代都是…”
密道突然传来爆炸声,气浪掀翻了喜堂的龙凤烛。苏离在浓烟中大喊:“小爷找到生门了!”
冉风尘的狐尾卷住心儿冲破瓦顶,月光浇在祠堂天井里那口青铜井上。井壁刻满镇兽符咒,井底传来清晰的狐啸。
"是完整的炼狐鼎!"心儿腕间的千机纹爬上井沿,“但井水…”
"不是水。"冉风尘扯开衣襟,封印阵纹路正在渗血,“是三百年前我流尽的狐血。”
井底突然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每只手上都戴着江家婚戒。苏离掏出最后半块五仁月饼:“请你们吃喜酒!”
月饼砸中井口的瞬间,血浪翻涌而出。冉风尘的九尾虚影突然暴走,狐爪撕开夜空中的海市蜃楼,露出祠堂真实的模样——是座由九具狐尸堆砌的白骨塔。
江染的笑声从塔顶传来:“欢迎回家,我的新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