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是活人

青铜阶梯在狐火映照下泛着尸油般的幽光，咀嚼声近在咫尺时，苏离突然把洛阳铲横在胸前：“冉哥，先说好，要真是粽子啃人，您可别嫌我拿您当盾牌使啊。”
"闭嘴。"冉风尘的九尾突然绷直成九柄利刃，“是活人。”
阶梯尽头豁然开朗，三十三丈高的青铜树扎根地脉，枝桠上悬挂的果实竟是镂空的人头形状。心儿腕间的千机纹突然泛起红光：“这是…活人桩！”
"准确说是活人种。"江染不知何时出现在树影里，红裙摆扫过青铜树根时带起磷火，“每颗果子里都埋着江家叛徒的魂魄，三百年了，诸位是头一批访客。”
苏离的洛阳铲哐当敲在树干上："江大小姐倒是熟门熟路，敢情您家祖坟都修成菜园子了？"铲头刮落的铜锈里露出半张人脸，正冲他龇牙。
"小心！"心儿的墨斗线缠住苏离手腕往后拽。人脸突然炸成黑雾，雾中伸出八条蜘蛛腿抓向他面门。冉风尘的狐尾绞碎蛛腿，黑血溅在青铜树上竟腐蚀出蝌蚪状的符咒。
江染轻抚树干上浮现的咒文：“小哥哥真莽撞，惊醒了守墓的千面蛛可怎么…“她突然旋身甩出三枚透骨钉，”…怎么收场呀？”
钉尖直取心儿眉心。冉风尘揽着少女的腰腾空翻转，钉子在狐尾上擦出火星。苏离趁机将朱砂粉泼向江染：“最毒妇人心！”
"承让。"江染的红绸伞挡住朱砂，伞骨间迸射的银针却将苏离逼到树根死角。针尖触及树根的刹那，整棵青铜树突然震颤，枝叶间的人头果实纷纷睁开空洞的眼睛。
"蠢货。"冉风尘的狐尾卷住苏离衣领，“千机锁要开了。”
地面龟裂出北斗七星的纹路，青铜树的枝桠开始诡异地重组。心儿甩出五帝钱嵌入裂缝：“是活体机关！江染你早就知道…”
"知道又如何？"江染的伞尖点向树心，"诸位可知这青铜树是用什么浇灌的？"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拳头大的窟窿里爬出条八眼蜘蛛，“是冉家人的骨髓呀。”
冉风尘瞳孔骤缩。他看见蜘蛛吐出的丝线上串着九个青铜铃铛，每个铃铛都刻着冉氏族人的生辰——正是三百年前被灭门的九位长老。
"我逃婚是真，但江家要我找的东西…"江染的蜘蛛突然扑向青铜树，“是这颗树里藏的龙髓！”
树心应声裂开，腥甜的液体瀑布般倾泻。苏离的洛阳铲接住一滴，铲头瞬间被腐蚀出焦痕：“是化尸水！”
"错。"冉风尘的狐尾在液体中毫发无损，"是饕餮胃液。"他指尖沾了点液体捻开，“江家用冉家血脉养饕餮，难怪要灭我全族。”
心儿突然甩出墨斗线缠住江染脚踝：“你心口的伤…是饕餮反噬？”
"聪明。"江染的蜘蛛腿割断墨线，"三年前我亲手剖开胸膛取出饕餮卵，如今该换新的容器了…"她贪婪的目光扫过冉风尘，“九尾宿主可比饕餮卵滋补得多。”
青铜树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枝桠上的人头果实接连炸裂。每个破碎的果壳里都爬出只人面蜘蛛，腹部的人脸与树根浮现的符咒如出一辙。
"退到我身后！"冉风尘的九尾结成屏障。苏离边躲蜘蛛边嚷嚷：“冉哥您这尾巴能借我当鸡毛掸子使吗？”
"闭嘴！"心儿甩出八卦镜折射狐火，光束扫过的人面蛛瞬间碳化，“震位有缺口！”
缺口处蹲着只硕大的蛛母，腹部的人脸竟是江染模样。冉风尘的狐尾洞穿蛛母复眼："雕虫小…"话未说完突然踉跄，封印阵的裂痕爬上脖颈，“心儿！”
少女咬破舌尖血喷在八卦镜上："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暴涨的刹那，蛛群发出凄厉哀嚎。江染的伞骨却趁机刺向冉风尘后心：“小哥哥的封印阵，我收下了！”
金属入肉的闷响中，苏离举着洛阳铲架住伞骨："当小爷是死的？"他袖中滑出的黑驴蹄子精准塞进江染心口窟窿，“请你吃酱肘子！”
窟窿里的蜘蛛发出惨叫，江染踉跄后退时撞上青铜树。树皮突然翻卷吞没她的右臂，血肉融入青铜的滋滋声令人牙酸。"不…不该是这样…"她疯狂捶打树干，“你说过会给我永生！”
"它确实给了。"冉风尘冷眼看着江染的半边身体青铜化，“用你的肉身做新容器。”
整棵青铜树开始扭曲变形，枝桠缠绕成巨大的腹腔形状。心儿扯断腕间红绳结印：“是饕餮本体！快毁地脉！”
苏离的洛阳铲已经插进北斗星位：“往哪挖？”
"天枢位三丈！"冉风尘的狐尾刺入地缝，“下面埋着我族人的脊骨。”
地动山摇中，青铜饕餮彻底显形。它张开巨口的瞬间，苏离挖出的白骨法器突然共鸣，三百年前的怨气凝成实体撞向饕餮。心儿趁机将八卦镜按在饕餮眉心：“就是现在！”
冉风尘的九尾尽数没入饕餮七窍，撕扯出的却不是内脏，而是密密麻麻的青铜铃铛。每个铃铛炸裂都释放出一缕冉家魂魄，最后出现的虚影让冉风尘瞳孔地震——竟是他七岁时被献祭的母亲。
"尘儿…"虚影抚过他颈间封印阵，“该醒了。”
饕餮轰然崩塌时，冉风尘的九尾突然不受控地绞向心儿。苏离扑过去撞开少女：“冉哥你疯啦？”
"是九尾…"冉风尘单膝跪地，封印阵的裂痕爬满脸颊，“它在吞噬我的意识…”
心儿突然咬破手指按在他眉心："以血为契，以魂为引！"千机纹顺着血迹蔓延成锁链，“苏离！墨斗线！”
苏离甩出的墨线缠住冉风尘四肢，线绳在千机纹牵引下结成困兽阵。青铜树废墟中突然升起座石碑，碑文记载的正是剥离九尾的禁术。江染残存的半张脸发出冷笑：“原来…你们都…是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