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塔崩塌的轰鸣声中,漫天黄沙裹挟着碎砖断瓦倾泻而下。冉风尘拽着心儿跃出烟尘的刹那,九条狐尾虚影在身后结成屏障,将坠落的青铜残骸熔成赤红铁水。苏离抱着脑袋从断梁下钻出来,腰间酒囊泼出的马奶酒在沙地上画出道焦黑的痕迹。
"这江家祖祠属耗子的?"他呸呸吐出嘴里的青铜渣,“拆东墙补西墙的!”
心儿腕间的千机纹突然绷直如弦,细若游丝的红线指向流沙漩涡深处:"地宫在重组!"她反手甩出墨斗线缠住冉风尘手腕,“跟着我的方位走!”
三人坠入流沙的瞬间,苏离摸到腰间酒囊猛灌一口。幽蓝火焰腾起的刹那,照见地宫穹顶密密麻麻的青铜锁链——每条锁链末端都悬着具风干的尸体,随着机关运转发出细碎的骨骼摩擦声。
"这是…"苏离的火折子扫过最近那具尸体,“三百年前的萨满?”
尸体腰间的人骨算筹突然迸溅火星,算珠在青铜地面上滚出诡异的卦象。心儿甩出五帝钱钉住算珠:"别碰!这些是活人桩!"她话音未落,整座地宫突然翻转九十度,三人重重摔在青铜墙壁上。
冉风尘颈间的封印阵亮起金光,九尾虚影撑住下坠的穹顶:"坎位生门!"他指尖狐火点燃墙角的青铜灯盏,火光映出整面墙的浮雕——九尾狐正在月下撕咬浑天仪,而浑天仪的齿轮竟是由人骨拼接而成。
"江家祖上够狠的。"苏离用洛阳铲敲了敲浮雕,“拿活人当润滑油使?”
"比这更狠。"心儿抚过浮雕上的铭文,“他们在用血脉共鸣操控机关。冉公子,你胸口的伤…”
话音未落,浮雕突然裂开道缝隙。冉风尘抬手格挡的瞬间,九条狐尾虚影突然暴走,将整面青铜墙撕成碎片。烟尘散尽后露出条幽深的甬道,石壁上嵌着的夜明珠泛着森森鬼火。
"这珠子…"苏离凑近细看,“怎么像是人眼珠子泡的?”
"是鲛人泪。"冉风尘抹去嘴角血迹,"用尸油浸泡百年就会泛磷光。"他颈间封印阵的裂纹已蔓延到锁骨,金红色血珠顺着胸膛滑落,在鲛人泪映照下宛如流动的熔岩。
甬道尽头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心儿腕间千机纹突然绞紧,在掌心烙出个残缺的八卦阵:“有人在操控浑天仪核心!”
推开青铜门的刹那,寒气裹挟着腐烂的檀香扑面而来。偌大的地宫中央矗立着九层青铜祭坛,每层都摆着具敞开的棺椁。江染残破的身躯正趴在最高处的棺椁旁,腐烂的右手插进棺中尸体的胸腔。
"来得好快…"她转过头露出森森白骨的下颌,“小哥哥要不要看看…你母亲的样子?”
棺中女尸突然坐起,腐烂的面容与冉风尘有七分相似。苏离的洛阳铲哐当落地:“冉哥…这这这是…”
"幻象。"冉风尘瞳孔缩成针尖,"江家用尸油炼制引魂香,最擅玩弄人心。"他指尖狐火暴涨三丈,却在触及女尸的瞬间被某种力量反噬。
女尸脖颈突然裂开,涌出大团纠缠着符纸的尸蟞。心儿甩出墨斗线缠住冉风尘后撤:“别中计!她在激发九尾的怨气!”
江染的尖笑在地宫回荡:"三百年前你母亲为封印九尾自愿赴死…如今你要亲手毁掉她的遗骸吗?"她腐烂的左手突然拽出女尸心脏——那是块雕刻着九尾纹路的青铜核心。
冉风尘的封印阵突然迸溅火星,九条狐尾虚影不受控制地绞碎祭坛。苏离趁机甩出黑驴蹄子砸中江染手腕:“跟小爷玩攻心计?你冉哥吃这套的时候,你祖奶奶还在跳大神呢!”
青铜核心坠地的刹那,整座地宫开始震颤。心儿拽着两人跃下祭坛,九层棺椁接连爆裂,涌出数百具挂着青铜锁链的活尸。苏离边跑边嚷:“江家这是捅了粽子窝了?”
"是守陵人!"心儿甩出五帝钱封住活尸七窍,“他们被青铜锁链操控了!”
冉风尘突然停步转身,九尾虚影在身后凝成实体:"你们先走。"他扯开衣襟露出爬满封印阵的胸膛,“我来断后。”
"断个屁!"苏离拽着他继续狂奔,“要死也得等小爷喝完喜酒!”
地宫穹顶突然塌陷,月光混着黄沙灌入墓室。活尸们在月光中发出凄厉尖啸,青铜锁链如同蛛网般封住所有出口。心儿腕间千机纹突然勒出血线,在掌心汇成个残缺的星图:“震位!找震位机关!”
冉风尘突然挥爪撕开活尸群,九条狐尾虚影绞碎青铜锁链。烟尘散尽后露出块雕着雷纹的青铜砖,苏离的洛阳铲重重砸下:“给小爷开!”
机关启动的轰鸣声中,整面青铜墙缓缓升起。幽蓝的磷火从门缝渗出,照见个布满青铜镜的密室。江染的残躯正趴在镜阵中央,腐烂的右手握着半块玉佩。
"这是…"心儿瞳孔骤缩,“镇兽师的魂玉?”
江染突然暴起,淬毒的指甲直取冉风尘咽喉:"把九尾…还给我…"她胸腔里的浑天仪核心疯狂旋转,整座镜阵开始折射狐火。
冉风尘徒手捏碎袭来的毒爪,却在触及玉佩的瞬间如遭雷击。镜中突然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画面——九尾狐被青铜锁链贯穿心脏,而握着锁链另一端的人,竟与心儿腕间的千机纹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他抹去嘴角金血,“江家与镇兽师…本是一脉。”
心儿甩出墨斗线缠住江染脖颈:"说清楚!"线绳却在触及对方皮肤的瞬间燃起青烟,江染残破的身躯突然化作飞灰,只余那半块玉佩叮当落地。
苏离捡起玉佩对着月光:“这上面刻的字…天机不可…后面半句呢?”
"天机不可尽,尽则镇兽亡。"冉风尘拾起玉佩按在胸口,封印阵突然浮现出相同的纹路,“三百年前江家叛出镇兽师一脉,用邪术将九尾封印在族人血脉中…”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镜阵中的画面开始倒流。心儿拽着两人跃入突然出现的暗河:“先离开这!”
湍急的水流中,苏离的火折子照亮河底密密麻麻的青铜齿轮。冉风尘的狐尾虚影突然绞碎河床,露出个雕着九尾纹的青铜门。心儿腕间千机纹突然发烫:“这是…镇兽师禁地?”
推开青铜门的刹那,寒气凝成白雾扑面而来。偌大的洞穴中央立着尊九尾狐石像,狐尾缠绕着具青铜棺椁。棺盖上刻着镇兽师符文,与心儿腕间的千机纹严丝合缝。
"师傅说的镇墓兽…"心儿抚过棺盖上的凹槽,“原来在这里。”
冉风尘突然按住心口单膝跪地,封印阵的裂纹已蔓延到腰腹。苏离慌忙扶住他:“冉哥挺住!马上就…哎?这棺材怎么自己开了?”
棺椁中涌出大团灰雾,雾中浮现出个穿明代道袍的老者。老者手中的拂尘突然指向冉风尘:“孽畜!还不现形!”
"你才孽畜!"苏离一铲子拍散灰雾,“没看见我冉哥快…卧槽!”
灰雾重新凝聚成九尾狐的形态,利爪直取冉风尘天灵盖。心儿甩出七张黄符结成困兽阵:“天地玄宗,万气本根!”
符阵亮起的瞬间,九尾虚影突然与冉风尘合二为一。他缓缓抬头,瞳孔已变成妖异的竖瞳:“三百年了…终于等到镇兽师的血脉…”
"醒醒!"心儿咬破舌尖喷出血雾,“你答应过要剥离九尾!”
血雾触及封印阵的刹那,冉风尘突然暴起掐住自己咽喉。金红血泪从眼角滑落,在青铜棺椁上灼出阵阵青烟:“滚出…我的身体…”
洞穴突然地动山摇,九尾狐石像轰然倒塌。苏离拽着两人滚进突然出现的密道:“江家这地宫属变形金刚的?”
密道尽头豁然开朗,月光从头顶的裂缝倾泻而下。冉风尘突然挣脱搀扶跃上岩壁,徒手撕开胸前的封印阵:“今日便做个了断!”
金红血液在空中凝成符咒,与心儿腕间的千机纹共鸣出刺目光芒。九尾虚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却在触及符咒的瞬间分崩离析。苏离的火折子照亮岩壁上的壁画——三百年前的镇兽师正在用相同的手法剥离九尾。
"原来封印阵要配合千机纹…"心儿突然割破手腕,让鲜血浸透千机纹,“以血为引!”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九条狐尾虚影尽数没入青铜棺椁。冉风尘重重摔落在地,胸口封印阵已尽数消失,只余道狰狞的伤疤。苏离凑近细看:“冉哥你这…算是成功了?”
话没说完就被狐尾扫到岩壁上。冉风尘缓缓睁眼,瞳孔恢复成正常的琥珀色:"暂时。"他望向青铜棺椁中浮现的星图,“江家…还没付够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