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赶尸客栈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霉味冲进鼻腔，辰阳睁开眼时正对上天花板渗水的黄渍。老式吊扇吱呀转着，铁架床的弹簧硌得后背生疼。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闪烁粉红色爱心：【生命值恢复至51%，赠送止痛药×3】。
"醒了？"林小鹿的声音从斑驳的蓝漆木门后传来。她换了身蜡染苗裙，银项圈换成红绳串的兽牙，正蹲在煤球炉前熬中药。辰阳注意到她右手小指戴着枚青铜戒指，戒面刻着与系统界面相同的符咒。
辰阳摸向枕边，洛阳铲零件变成了包云烟。烟盒里夹着张泛黄车票：1996年4月3日，怀化至吉首。系统突然弹出个流泪表情包：【时空锚点已重置，当前年代1996】。
“发生什么事了？”
林小鹿的表情渐渐变得凌厉：“系统的时空锚点重置了，现在我们回到了1996年！”
回忆起在墓中的情形，辰阳现在对系统充满畏惧。
“我要怎么撤出系统？”说着，突然一阵眩晕，栽倒在枕头上。
林小鹿无奈，走到床边碰了碰他的额头：“傻瓜，你已经没得选了！”
好吧，辰阳闭上眼睛，看似已经接受了现实，可以下秒他却突然直起身子。
"你的痋虫甲壳呢？"辰阳甩出藏在被褥里的手术剪。林小鹿手腕轻抖，药罐里飞出三片陈皮钉住剪刀："十年前的我还没种金蝉呢。"她掀起衣袖，小臂皮肤光洁如初。
窗外传来唢呐声，辰阳扒着铁栏杆往下看。青石板路上走着队戴斗笠的黑衣人，为首的手持引魂幡，后面八人扛着贴满符咒的棺材。更诡异的是棺材盖在不停震动，像是里头有什么东西在撞板。
"今晚住赶尸客栈。"林小鹿往陶碗里倒药汤，"子时过后，带你看场好戏。"她颈后的银饰映出辰阳年轻十岁的脸，系统地图上浮现出个客栈标记，旁边标注着【血尸冢入口】。
辰阳盯着药汤里的倒影，突然想起重生前在凤凰古城收过件宋代魂瓶，瓶底也刻着同样的符咒。系统在这时弹出任务框：【取得掌柜的赶尸铃】。他假装被呛到，咳嗽时把半碗药倒进床头柜的搪瓷痰盂。
暮色染红窗棂时，两人踩着满地纸钱来到客栈。三层木楼挂着褪色的"义庄"灯笼，门楣上钉着七枚锈迹斑斑的棺材钉。穿对襟褂子的驼背老头正在柜台打算盘，算珠碰撞声与楼上某处传来的挠墙声完美重合。
"两间上房。"林小鹿指尖在柜台画出个莲花纹。老头浑浊的眼珠突然转向辰阳腰间："客官带的洛阳铲，莫不是要挖辰州符？"他缺了门牙的嘴咧开笑，露出舌头上蠕动的黑色痋虫。
系统突然放大老头脖颈处的刺青：三足蟾蜍衔着八卦镜。辰阳想起这是湘西排教标记，重生前在沉船墓里见过类似图案。他故意把洛阳铲拍在柜台上：“掌柜的，听说你们这闹血尸？”
楼上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老头脸色骤变。林小鹿拽着辰阳衣袖往楼梯走："1996年的辰阳哥果然莽撞。"她发间的银梳刮过木栏杆，刮下层暗红色污垢。系统检测显示这是混合朱砂的尸蜡。
二楼的霉味里掺着腐肉气息，辰阳数着地板的十三道刀痕走到尽头房间。林小鹿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八仙桌上摆着青铜烛台，烛泪在桌面凝固成北斗七星状。系统弹出警告：【检测到生犀燃烧痕迹】。
"你故意引我来这。"辰阳用鞋尖碾碎墙角的老鼠屎，"十年前这客栈应该已经烧了。"他猛地掀开床板，底下赫然是口刷着红漆的薄皮棺材。棺盖上的镇尸符被撕去大半，露出个拳头大小的破洞。
林小鹿突然吹熄蜡烛。月光从雕花窗漏进来，照见棺材里伸出只长满绿毛的手。系统界面变成血红色：【初级血尸苏醒，建议使用黑驴蹄子】。
"当年你就是用这招骗我开棺的。"辰阳从裤兜摸出个硬物砸过去。绿毛手接住的瞬间突然冒烟——竟是包着糯米粉的樟脑丸。林小鹿的笑声在黑暗中格外清脆：“现在的你比十年前有趣多了。”
棺材盖轰然炸裂，血尸直挺挺立起。辰阳看到它心口插着半截桃木钉，系统扫描显示这是被反噬的赶尸人。林小鹿突然抛来串五帝钱：“辰阳哥，试试新学的镇尸诀！”
辰阳接住钱币的刹那，系统强制他摆出个怪异手印。血尸扑到面前时，五帝钱自动排列成八卦阵将其定住。辰阳趁机拔出桃木钉，腥臭的黑血喷了满墙。系统弹出撒花动画：【获得赶尸铃线索×1】。
楼下突然响起急促的铜锣声。林小鹿脸色微变，拽着辰阳翻出窗户。两人蹲在屋檐上时，看见后院停着七口薄皮棺材，每口棺材都在月光下有节奏地起伏。
驼背掌柜正往棺材上泼黑狗血，嘴里念着辰州咒。当第七口棺材的镇尸符被揭开时，辰阳看清尸体的脸——竟是年轻二十岁的老猫！只不过这个老猫双手完好，嘴角还沾着没擦净的糯米糕渣。
"时间线错乱了。"辰阳感觉后槽牙发酸。系统突然回放重生前的记忆：1996年中秋，老猫确实在赶尸途中失踪半月。等他再现身时，右手无名指就变成了洛阳铲的握柄。
林小鹿的呼吸忽然喷在他耳后："看棺材里的陪葬品。"辰阳眯起眼，发现年轻老猫怀里抱着个青铜匣，匣面纹路与系统任务栏完美契合。系统提示音变成苗语童谣，翻译过来是：“三更梆子响，尸走阴阳账。”
当驼背掌柜摇响赶尸铃时，辰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铃舌撞击声与系统提示音产生共鸣，他看见青铜匣自动开启，飞出十二张带血的辰州符。林小鹿突然咬破指尖，在屋檐上画出个残缺的引魂阵。
"接住！"她将染血的手指按在辰阳眉心。世界瞬间变成灰白色，辰阳看见七具血尸的魂魄正被青铜匣吸收。系统地图上的客栈标记裂成两半，显示出地下密道的结构图。
驼背掌柜突然抬头望来，浑浊眼珠变成琥珀色："两个小贼好大胆！"他甩出赶尸铃，铜铃在空中分裂成七十二枚，组成天罗地网罩向屋檐。林小鹿拽着辰阳坠向棺材堆，落地瞬间掀开年轻老猫的棺材盖。
"走阴路！"她把辰阳推进棺材。腐臭味扑面而来的刹那，辰阳看见老猫的"尸体"正在啃噬自己的左手小指。系统弹出个惊恐表情：【检测到时空吞噬者】。
青铜匣突然发出蜂鸣，十二张辰州符贴满棺材内壁。辰阳感觉身体在下沉，棺材底竟是个垂直向下的盗洞。林小鹿的银饰叮咚声从上方传来：“辰阳哥，下面才是真正的赶尸客栈！”
在失重感中，辰阳看见洞壁刻满镇水碑文。最古老的碑文落款是嘉靖三年，最新那道却是用钢笔写的1996.4.5——正是三天后的日期。系统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显示他的生命值正在倒流。
落地时溅起的水花带着血腥味。辰阳摸到块浮木，发现是半截泡发的棺材板。林小鹿举着防水手电筒站在岸边，光束扫过之处全是森森白骨。系统界面刷新出任务：【取得镇水碑残片】。
"这才是98年该有的装备。"辰阳拧着湿透的衬衫下摆。手电筒光圈突然定格在河滩某处，那里有具戴银项圈的童尸，项圈上挂着与林小鹿相同的兽牙吊坠。
林小鹿突然夺过手电筒："别看！"但辰阳已经看清童尸手腕的五帝钱——其中一枚刻着"光绪通宝"的钱币，正是重生前林小鹿从不离身的那枚。系统内存突然涌入段陌生记忆：八岁的自己亲手把这枚钱币系在小女孩腕上。
"你究竟死过多少次？"辰阳抓住她手腕。防水手电筒滚落河中，照亮水底成堆的青铜匣。每个匣子都在渗出黑血，将河水染成墨色。系统提示音变成哀乐，显示当前时空稳定度仅剩13%。
林小鹿突然吻住他，舌尖渡来颗药丸。辰阳在眩晕中看见走马灯般的记忆碎片：2008年的自己将青铜面具交给穿白大褂的研究员，2018年的林小鹿在爆炸中化为血雾，还有无数个时空中他们相杀相爱的画面。
"我们是系统的bug。"林小鹿的眼泪混着河水往下淌，"每次重置都会留下记忆残片，就像…"她突然扯开衣领，心口位置有个正在溃烂的玉蝉纹身，“就像痋术反噬留下的疤。”
河心突然升起座木质戏台，台柱上缠着浸血的麻绳。驼背掌柜站在台上摇铃，七具血尸正唱着不知哪里的戏腔。辰阳发现其中一具血尸穿着1996年流行的的确良衬衫，腕表显示时间停在他重生那天的凌晨三点。
系统在这时弹出终极任务：【摧毁时间锚点】。辰阳摸到后腰别的洛阳铲，铲头再次变成了青铜匕首。林小鹿突然将他推上戏台：“该你唱压轴戏了，我的共命人。”
血尸们停止动作，齐刷刷转头望来。辰阳在它们腐烂的脸上看到了老猫、刀疤刘，甚至还有不同年龄段的自己。驼背掌柜的赶尸铃裂成碎片，每片铜片都映出个正在崩塌的时空。
当辰阳将匕首刺入戏台中心的青铜匣时，听到了无数个自己的惨叫。系统界面开始融化，林小鹿的拥抱从背后传来："下次重置见。"在意识消散前，辰阳终于看清青铜匣里装着的——是台老式计算机，屏幕显示着不断跳动的1996.0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