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暗河倒影

辰阳的食指在盗洞岩壁上蹭过，青苔混着铁锈味的红土粘在指腹。林小鹿举着防水的黄铜火折子，火光在逼仄空间里摇晃出两人的影子，照见洞壁上深浅不一的洛阳铲齿痕——每道凹槽都精确间隔三指宽，正是老猫那柄百年老铲的独特形制。
"这铲痕至少二十年了。"林小鹿的指尖拂过风化严重的凿痕，“可老猫上个月才说这是新探的坑。”
辰阳的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全息建模，三维线条在潮湿岩壁上勾勒出整片山体的地下结构。他盯着那个深不见底的暗红色光点，突然想起重生前老猫临终时攥着洛阳铲说的那句"祖宗债总要还"。
"你听。"林小鹿突然扯住他衣角。
细微的水声从洞窟深处传来，像是有人用指甲轻叩陶罐。辰阳的系统自动标注声源方位，地图上浮现出暗河支流的标识。两人顺着陡峭的斜坡滑下，军用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时，映出个倒悬的地下溶洞。
“是阴阳潭！“林小鹿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湘西葬经》里说这是赶尸匠洗煞的地方。”
辰阳的军靴踩碎水边青石，系统突然弹出物品鉴定：【镇水兽残骸（明万历）】。他弯腰捞起半块断裂的兽首石雕，缺口处还粘着暗红色纸钱碎屑。
水面突然泛起涟漪。辰阳的系统界面自动切换夜视模式，浑浊的水下浮起数盏青白色灯笼，每盏灯芯都是团跳动的幽蓝火焰。林小鹿的五帝钱手链突然绷断，铜钱叮叮当当滚进潭水。
"是阴灯引路！"她慌忙去捞铜钱，“快退…”
话音未落，潭水轰然炸开。辰阳被腥臭的水花糊了满脸，系统警报声在耳膜里尖啸。当他抹掉眼皮上的黏液，看见十二具挂着水藻的古尸正从潭底升起，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钉着青铜钉。
"张九斤养的痋尸！"林小鹿甩出摸金符，黄铜符咒撞在古尸胸口溅起火星。辰阳的系统同步刷新任务：【切断控尸红线（0/12）】。
潭水突然沸腾。辰阳的军用手电筒扫过水面，发现每具古尸脚踝都缠着近乎透明的红绳。他反手抽出腰间的匕首，刀刃割向红绳时却像砍在钢丝上。
"用这个！"林小鹿抛来半截断掉的青铜灯台。辰阳接住的瞬间，系统弹出提示：【残留朱砂可破阴物】。他顺势将灯台尖端捅进红绳，暗红色的粉末遇水即燃，烧出股刺鼻的尸臭味。
第十具古尸突然张开腐烂的嘴，辰阳听见熟悉的沙哑烟嗓：“小崽子手够黑啊。”
"老猫？！"林小鹿的惊呼在溶洞回荡。那具古尸的脸皮簌簌脱落，露出老猫标志性的刀疤——但本该是右眼的位置，却嵌着颗青灰色的石珠。
辰阳的系统突然黑屏，血红的警告文字在视网膜上跳动：【检测到活尸寄生体】。他想起重生前在元代将军墓里，老猫被机关弩射穿喉咙时，喷出的血雾里似乎混着同样的石粉。
"猫爷您这是…"林小鹿的朱砂笔悬在半空。
"走阴三十六年，就等你们来续香火。"老猫的声音从十二具古尸腹腔同时传出，潭水倒映出他扭曲的残影。辰阳注意到那些红绳末端都系在潭底某处，系统地图显示那里沉着口雕花青铜匣。
林小鹿突然甩出捆尸索："阳子，西南角！"辰阳会意扑向标注方位，潭底的青铜匣被水流冲开，涌出大团纠缠的水蛇。系统及时弹出弱点标注，他抓住某条白蛇七寸狠狠一捏——蛇身爆裂时溅出的却不是血，而是暗红色的细沙。
"是痋虫卵！"林小鹿扯着辰阳后领暴退，“这些沙粒遇水即化…”
老猫的怪笑声震得钟乳石簌簌掉落。辰阳的系统界面忽然恢复，全息地图上整片溶洞开始扭曲变形。他看见林小鹿的运动鞋底不知何时粘上了红沙，那些沙粒正顺着鞋缝往皮肤里钻。
"闭气！"辰阳扯下衣襟浸湿捂住口鼻。潭水突然变成粘稠的血浆，十二具古尸手拉手围成圈，老猫的本体从潭心缓缓升起——他胸口插着柄生锈的洛阳铲，铲柄刻着"张氏宗祠"的铭文。
林小鹿的罗盘突然飞向老猫，被他枯槁的手掌捏成废铁：“当年你爷爷林老狗破我张家养尸地，今日就拿他孙女填潭眼。”
辰阳的系统在此刻弹出终极任务：【斩断因果链（0/1）】。他摸到腰间别的半块兽首石雕，突然想起将军墓壁画上那个持印镇水的官员——正是张家先祖的画像。
"你守的根本不是痋术！"辰阳将石雕狠狠砸向潭心，“张家祖上是朝廷钦封的镇水使，却在暗地里用活人养尸保风水！”
老猫的残影突然扭曲。系统标注出潭底某块活动的青石板，辰阳拽着林小鹿潜入血潭。腥臭的液体灌进鼻腔时，他看见石板下藏着具青铜棺，棺身上缠着的铁链正是将军墓里拴尸奴的同款。
"开棺！"林小鹿憋着气比划口型。辰阳的系统弹出开锁教程，他按提示转动棺盖上的二十八宿星图。当最后一道机关解开时，潭水突然倒流，两人被冲进条干燥的甬道。
辰阳吐出嘴里的泥沙，手电筒照见甬道尽头的神龛。褪色的黄幔帐下供着尊三头六臂的神像，每只手掌都托着个陶罐，罐口用浸血的红布封着。
"是痋术罐。"林小鹿的指尖在发抖，“我爷爷笔记里说，每个罐子都对应着张家人害死的…”
辰阳的系统突然发出刺耳警报。神像背后的阴影里走出个佝偻身影，烟袋锅的火光映出张九斤那张布满尸斑的脸。但他胸口本该有的血窟窿，此刻却填着块刻满符咒的青铜镜。
"外孙女婿，咱们又见面了。"张九斤的烟袋敲在神像底座上，某个陶罐突然炸裂，爬出只巴掌大的血蟾蜍。辰阳想起在将军墓里斩杀的那只痋王，背纹竟与眼前这只完全一致。
林小鹿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上的镇煞符正在变黑：“是子母痋！我们杀的那只是子体…”
辰阳的系统界面突然被血色覆盖，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青铜镜里逐渐扭曲。张九斤的怪笑声中，神像六只手臂突然活动起来，每个陶罐都开始剧烈摇晃。
"小心！"辰阳扑倒林小鹿的瞬间，六个陶罐同时炸开。腥臭的液体里混杂着人骨碎渣，血蟾蜍在碎陶片间蹦跳，每跃一步就胀大数倍。当它第三次落地时，已经变成牛犊大小，背上的痋虫纹路竟与辰阳系统界面如出一辙。
"系统就是痋王本体？"辰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重生前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墓顶塌陷时，有团红光钻进了他的眉心。
张九斤的烟袋锅突然爆燃，青灰色烟雾凝聚成老猫的脸：“你以为重生是恩赐？不过是痋术轮回需要新宿主！”
辰阳的系统在此刻完全失控，全息地图变成扭曲的血管脉络。他反手将匕首刺向自己左臂，在剧痛中恢复清醒：“林小鹿！打碎青铜镜！”
林小鹿甩出最后枚五帝钱，铜钱撞上镜面时迸发刺目白光。辰阳趁机扑向神像，扯下幔帐裹住疯狂膨胀的血蟾蜍。当火焰吞噬幔帐的瞬间，整座溶洞突然剧烈震动，潭水倒灌进甬道。
"抓住！"辰阳在激流中抓住根钟乳石。张九斤的惨叫被水流淹没，青铜镜碎片在漩涡里折射出无数个老猫的脸。系统界面在此刻弹出最后提示：【轮回终止，记忆清除中…】
当辰阳拖着林小鹿爬上岸时，朝阳正刺破山间晨雾。他摸到口袋里的半块兽首石雕，发现刻纹已经变成普通花纹。林小鹿拧着马尾辫上的水，突然指着对岸：“阳子你看！”
晨雾散去的山腰处，赫然立着座破败的张氏宗祠。更诡异的是，祠堂门前的石板路上，有行新鲜的洛阳铲齿痕通向深山——与老猫那柄铲子的齿距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