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云雷纹

青铜城在血雾中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苏童被周敏拽着滚落九层祭台。紫檀罗盘撞在青铜地砖上迸出火星，二十八宿金线在他后背灼烧出焦糊味。阿九的山猫突然炸毛嘶叫，翡翠光柱里浮动的尘埃凝结成父亲临终前的面容。
"坎位生门！"陈长安的断喝从上方传来，墨玉扳指折射的幽光刺破血雾。这个年近五旬的古玩商此刻赤着双脚，道袍下摆沾满青铜锈粉，脖颈处隐约可见与苏童相似的星宿刺青。
周敏的赶山鞭缠住廊柱稳住身形，女猎户登山靴的钢钉在青铜地面刮出火星："姓陈的你早算到血尸瘴要爆发？"她腰间五帝钱串突然崩断，铜钱滚落时竟被青铜地砖吞噬。
苏童盯着悬浮的浑天仪核心，父亲染血的面容在光幕中逐渐扭曲。暗河尽头的吉普车突然发出引擎轰鸣，锈蚀车门"吱呀"划开道缝隙，某种反光物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当年勘探队带着浑天仪进山，可不单是为考古。"陈长安突然扯开衣襟，胸口浮现与青铜神像相同的云雷纹，“你祖父在丙辰年就料到有今日劫数。”
阿九的骨哨吹出三长两短，山猫窜上青铜壁龛。当兽爪拍中危宿星图时，整面铜墙突然翻转，露出后面布满抓痕的甬道。二十年前的老式矿灯挂在壁顶，玻璃罩里还残存着凝固的灯油。
"这是…"苏童的银镯突然吸附在铜壁某处，二十八宿金线自动延伸成星图。当危宿印记与壁面凹槽重合时，暗门轰然洞开，腐朽的檀香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周敏的铜钱剑横在陈长安咽喉："你带我们来送死？"女猎户靴底的苔藓不知何时已蔓延成卦象，嫩绿色在青铜地面勾勒出困龙纹。
陈长安突然抓住苏童手腕，墨玉扳指压住他跳动的脉搏："令尊临终前用血在浑天仪刻过三个字——现在该让你看了。"青铜地面应声裂开，浮出尊刻满星宿的青铜棺椁。
棺盖移开的刹那，整座青铜城发出龙吟般的震颤。苏童踉跄后退撞在青铜鼎上，鼎内突然浮出张泡胀的羊皮纸——正是五年前他亲手放进父亲棺中的那张！
"镇龙尺呢？"阿九突然开口，这个向来沉默的赶山人竟露出焦急神色。山猫的利爪划破苏童衣袖，银镯内侧新浮现的铭文与棺中青铜尺产生共鸣。
陈长安的藏青道袍无风自动："当年你父亲执意要改龙脉走向，才触怒了…"话音未落，暗河突然倒灌进青铜城，吉普车的锈蚀车门被水冲开，某具挂着勘探队徽章的浮尸顺着水流撞向祭台。
苏童的瞳孔骤然收缩——浮尸腰间别着的青铜钥匙，与他五年来贴身收藏的六壬式盘锁孔完全吻合。当钥匙插入式盘底部，紫檀木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半张泛黄的合影。
"这是…母亲？"苏童的指尖发颤。照片里穿绛色旗袍的孕妇站在青铜浑天仪前，腹部隐约可见星宿纹路。背景中的山峦走势，竟与羊皮卷地图完全重合。
周敏的赶山鞭突然绷直："小心头顶！"九尊青铜方鼎同时倾倒，鼎中黑水化作无数鬼手扑来。阿九的山猫跃上苏童肩头，兽瞳倒映着黑水中沉浮的镇墓兽鳞片。
陈长安的道袍突然燃起青焰，墨玉扳指裂开露出里面的青铜卦签："跟着星图走！"他拽着苏童撞向裂开的青铜壁，二十八宿金线在血雾中织成光网。当危宿印记触碰到壁面暗纹时，整座青铜城突然倾斜四十五度。
"龙翻身！"周敏的铜钱剑插入地面稳住身形。暗河倒灌形成漩涡，吉普车残骸被水流卷着撞碎青铜门。浮尸手中的勘探日志随波逐流，泛黄纸页上赫然画着苏童后背的星宿图。
阿九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山猫的利爪撕开青铜地面。当三尺见方的暗格浮现时，苏童的银镯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暗格里静静躺着半截断裂的镇龙尺，缺口处与他怀中的残片严丝合缝。
"这才是完整的…"陈长安话音未落，整座青铜城突然发出濒死般的轰鸣。九层祭台轰然坍塌，浑天仪核心裹着血尸瘴冲天而起。暗河尽头的吉普车里，某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