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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哑女之证

阳光下的罪恶 谷十七 2025-04-21 11:49
走廊里,周小雨坐在长椅上,望着窗外的阳光。陈妍走过去,递给她一杯热牛奶。
“为什么一开始不交出备份?”陈妍问。
周小雨接过杯子,指尖微微发抖:“我想亲眼看着他们付出代价……就像我爸一样。”
陈妍沉默片刻,轻声道:“你爸保护了你十年。”
周小雨的眼泪终于落下:“可我没能保护他。”
——
傍晚,陈妍站在市局楼顶,看着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程飞走过来,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
“周小雨会没事吧?”他问。
陈妍点头:“心理医生已经介入。”
程飞望向远处:“这个案子结束了,但化工厂的受害者……永远回不来了。”
陈妍没有回答。风吹起她的发梢,带着初秋的凉意。
她知道,有些罪恶,永远不会真正结束。
凌晨四点,解剖室的灯光冷白刺眼。陈妍摘下手套,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指尖还残留着消毒水的气味。解剖台上,男孩的尸体已经缝合完毕,青白的皮肤上蜿蜒着细密的针脚,像一条丑陋的蜈蚣。
“死亡时间确认了?”程飞推门进来,手里捏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递给她。
陈妍接过,抿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机械性窒息,颈部有勒痕,但……”她顿了顿,指向男孩的指甲缝,“这里发现了不属于他的皮肤组织,凶手应该被抓伤了。”
程飞皱眉:“商场监控呢?”
“死角。”陈妍放下咖啡杯,金属台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而且,案发时商场电路跳闸了三十秒。”
“太巧了。”程飞冷笑,“熊孩子家长那边呢?”
“他妈在警局闹了一晚上,坚称是商场安全措施不到位。”陈妍扯了扯嘴角,“不过,我查了那孩子的‘光辉事迹’——上周把同班同学推下楼梯,上个月在超市用打火机烧了一个女顾客的头发。”
程飞眼神一沉:“受害者名单?”
“正在整理。”陈妍从抽屉里抽出一沓资料,“但有个更值得注意的——昨天下午,这孩子在商场玩具区,把一个独坐轮椅的女孩的氧气面罩扯掉了。”
程飞猛地抬头:“那女孩呢?”
“被商场保安及时救了,但当时……”陈妍顿了顿,“她父亲在场。”
——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陈妍和程飞站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楼道狭窄潮湿,墙皮剥落,角落里堆着发霉的纸箱。
开门的是个瘦削的中年男人,眼眶深陷,手指关节粗大,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他盯着陈妍的警官证,眼神平静得可怕。
“林先生,您女儿昨天在商场受了惊吓,我们来看看她。”程飞语气平和。
男人沉默几秒,侧身让开。客厅狭小,轮椅停在角落,女孩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偶熊,氧气瓶立在旁边。
陈妍蹲下身,轻声问:“小朋友,昨天在商场,有人欺负你了吗?”
女孩抬头,瞳孔微微颤动,却摇了摇头。
男人突然开口:“她不会说话。”
程飞看向他:“林先生,您昨天在商场,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穿红色外套的男孩?”
男人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扶手,声音沙哑:“看到了。”
“后来呢?”
“后来停电了。”男人望向窗外,“我带女儿回家了。”
陈妍站起身,目光扫过厨房——案板上摆着一把菜刀,刀刃光亮如新。
——
回程的车上,程飞猛打方向盘避开一只野猫,轮胎摩擦声刺耳。“他有不在场证明吗?”
“商场保安记得他们父女是停电前离开的。”陈妍翻着资料,“但从商场到他家,步行只要十分钟。”
程飞冷笑:“足够绕去监控死角了。”
陈妍的手机突然震动,她接起来,脸色骤变。“技术科刚比对出结果——男孩指甲里的皮肤组织,和林先生的DNA吻合度99.9%。”
程飞一脚刹车停在路边,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推门冲了出去。
——
林家的门虚掩着。
陈妍拔枪缓步靠近,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推开门,男人跪在轮椅前,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女孩蜷缩在轮椅上,眼泪无声地淌下。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人,眉眼温柔,和女孩有七分相似。
“我妻子是护士,”男人没抬头,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五年前医院大火,她为了救一个孩子,自己没能跑出来。”
程飞的枪缓缓垂下。
“昨天那小子扯掉氧气面罩的时候……”男人终于抬起头,眼底血红,“笑着说我女儿‘哑巴活该’。”
陈妍的指尖微微发抖。解剖台上男孩青白的脸和眼前女孩的泪重叠在一起,耳边仿佛又响起男孩母亲歇斯底里的咒骂。
程飞突然上前一步,手铐咔嗒一声扣在男人手腕上。“林先生,您涉嫌谋杀。”
男人顺从地站起来,最后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把照片塞进她手里。
晨光透过脏污的窗户照进来,尘埃在光柱中浮动。陈妍看着轮椅上的女孩伸手想抓住父亲的衣角,却只抓住了一缕破碎的光。
晨光透过市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在灰白的水泥地上投下一道斜斜的光影。林国栋坐在审讯椅上,手腕上的铐子反射着冷光,他盯着桌面,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
程飞推门进来,将一杯热水放在他面前,拉开椅子坐下。陈妍站在玻璃另一侧,指尖轻轻敲击着记录本,目光落在林国栋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林先生,程飞翻开案卷,“您女儿现在由女警照顾,她很安全。”
林国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
商场监控显示,您和女儿确实在停电前离开了,程飞语气平静,“但技术科在死者指甲里提取到了您的DNA。”
陈妍注意到林国栋的右手突然攥紧,指节发白。
那个男孩,林国栋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他扯掉小雯的氧气面罩时,笑得特别开心。”
程飞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听着。
我妻子…五年前死在医院火灾里,林国栋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她本来能逃出来的,为了救一个被困的孩子…”
陈妍的笔尖在纸上顿住。她想起解剖台上那个男孩嚣张的恶作剧记录——去年夏天,他曾在电影院往一个哮喘患者的饮料里加花生粉。
停电后,您回过商场?程飞问。
林国栋的视线移向自己的双手:“我去买药…小雯的镇定剂用完了。”
“哪家药店?”
“惠民大药房。”
程飞与玻璃后的陈妍交换了个眼神。那家药店与商场南门只隔一条小巷。
审讯室外,陈妍将热咖啡递给程飞:“药店监控查了吗?”
技术科在调取,程飞揉了揉太阳穴,“但巷子没有监控,如果他从那里绕回商场…”
陈妍突然站直:“等等,死者指甲里的皮肤组织是新鲜撕裂伤,如果林国栋真是凶手,他手上应该有抓痕。”
程飞皱眉:“但他手上只有旧伤。”
法医室里,陈妍将放大镜对准死者指甲提取物照片。突然,她抓起外套:“去林家!”
林家门前的水泥地上还留着清晨的湿痕。陈妍蹲在轮椅前,轻轻抬起女孩林小雯的手腕——右手无名指指甲缝里,有一丝几不可见的血渍。
不是他…程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妍抬头,看见卧室墙上贴满的医疗记录。最上面一张写着:3月15日,小雯出现自残行为,抓伤护工手臂。
回程的警车上,程飞猛打方向盘:“药店监控显示林国栋确实去过,但停留了二十分钟——足够小雯溜出去。”
那孩子不会说话,陈妍攥紧安全带,“但听力正常。她听到父亲说要去买药,知道商场停电…”
程飞的手机突然响起。技术科同事的声音传来:“程队,查到了!死者指甲里的DNA与林小雯去年住院时留存的样本匹配!”
儿童病房里,林小雯蜷缩在病床上,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褪色的布偶熊。陈妍坐在床边,将一杯热牛奶放在床头柜上。
小雯,她轻声说,“那个欺负你的哥哥,是不是你…”
女孩突然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滚出大颗泪珠。她颤抖着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照片——火灾新闻剪报上,被浓烟熏黑的医院走廊里,一个穿红衣服的男孩正对着镜头做鬼脸。
陈妍的呼吸停滞了。五年前那场火灾的报道里,这个男孩作为被救者接受采访时说:“那个护士阿姨跑得太慢啦!”
走廊传来脚步声,程飞带着儿童心理专家推门而入。陈妍最后看了眼女孩攥得发白的指节,轻轻合上了笔录本。
病房的窗帘被风吹起一角,阳光斜斜地落在林小雯的病床上。她蜷缩在被子下,手指紧紧攥着褪色的布偶熊,指节泛白。陈妍坐在床边,将一杯热牛奶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牛奶的热气在空气中氤氲出一层薄雾。
小雯,陈妍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那个欺负你的哥哥,是不是你…”
女孩突然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滚出大颗泪珠。她颤抖着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照片——那是五年前医院火灾的新闻剪报,照片里,一个穿红衣服的男孩对着镜头做鬼脸,笑容张扬而刺眼。
陈妍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程飞带着儿童心理专家推门而入。陈妍合上笔录本,起身让开位置。心理专家是个温和的中年女性,她蹲下身,与林小雯平视,轻声说了几句话,女孩的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程飞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照片上,眉头微皱。
查过了,他低声对陈妍说,“那个男孩当年被救出来后,对着记者说’那个护士阿姨跑得太慢啦’。”
陈妍的指尖微微发冷。她想起解剖台上那个男孩嚣张的恶作剧记录——往哮喘患者的饮料里加花生粉,在电影院故意绊倒老人,甚至扯掉林小雯的氧气面罩…
林国栋的口供呢?她问。
他坚持说自己去买药,没回过商场,程飞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药店监控显示他在那里停留了二十分钟,足够小雯溜出去。”
陈妍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孩。林小雯不会说话,但听力正常。她听到父亲说要去买药,知道商场停电,也知道那个男孩会在哪里…
指甲里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程飞继续说,“和小雯去年住院时留存的样本匹配。”
陈妍闭了闭眼。
心理专家站起身,轻轻摇了摇头:“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继续问话。”
程飞点头,示意陈妍跟他出去。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刺鼻,阳光透过窗户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现在怎么办?陈妍问,“她才十二岁,而且…”
而且她不会说话,程飞接上她的话,声音低沉,“但她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
陈妍沉默。法律上,十二岁已经可以承担刑事责任,但林小雯的情况特殊——她不仅是受害者,还是未成年人,更是一个无法为自己辩护的哑巴。
先带她回局里吧,程飞最终说,“儿童心理专家和律师都在,至少…给她一个公正的流程。”
陈妍点头,心里却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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