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齿轮暗面

对讲机杂音吞没沈言的尾音时，陆深的手已经按在局长后颈。指腹下的疤痕粗糙如树皮，与三小时前蒙面人锁骨处的旧伤形成镜像对称。
"2019年7月消防验收培训合影，"陆深指尖发力压住企图转身的局长，“您后颈这道疤，和照片里陈永健的烫伤位置分毫不差。”
控制室的防弹玻璃突然起雾，局长眼镜滑到鼻尖："当年验收组在钟表厂食堂吃火锅，热油溅到…"他的辩解被秦然的枪声打断，子弹擦着耳廓击碎墙上的消防斧锁扣。
"钨合金斧头。"秦然吹散枪口硝烟，"和陆深鞋底污泥里的金属成分完全一致。"她战术靴碾过满地碎玻璃，“更巧的是，三小时前蒙面人使用的甩棍，编号对应装备科2018年报废清单。”
沈言从污水里捞出个密封袋，解剖刀尖挑起半片烧焦的警徽："配药罐抓痕里的皮肤组织，DNA比对显示是…"他忽然用镊子夹起局长一缕白发，“麻烦您配合采样。”
警报灯突然全部熄灭，备用电源启动的嗡鸣中，陆深摸出林小荷的怀表。秒针逆时针划过表盘瞬间，控制台监控屏幕闪过2019年7月12日的存档画面——消防车冲进钟表厂大门时，副驾驶坐着戴工程帽的秦然。
"实习消防员秦然，"局长突然笑出声，"当年主动申请进入火场搜救，却在燃烧的会计室找到这个。"他从内袋掏出个微型齿轮，齿槽里嵌着半枚带血指纹。
陆深瞳孔收缩——那齿轮弧度与林小荷怀表背面的缺角完全契合。怀表齿轮突然自主转动，表壳弹开露出暗格里的胶片，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消防验收组的受贿金额。
"您女儿在海外账户的汇款记录挺有意思。"沈言用紫外线灯照射胶片，浮现出瑞士银行的水印，“每月五号固定入账，金额刚好是钟表厂每月消防维护费的百分之三。”
秦然突然扯开局长衬衫，心口位置的烫伤形似齿轮："三年前法医报告写明，陈永健尸体左胸有三度烧伤。"她枪管抵住伤疤，“要我现在取活检吗？”
污水处理池传来重物落水声，周薇的风衣碎片在排污口打旋。陆深拽过消防水带缠住局长手腕，却发现他脉搏频率与怀表走速同步：“皮下植入式心脏起搏器？2019年市立医院只给三位退休干部做过这种手术。”
"包括前消防局局长。"沈言翻开手机相册，2018年退休宴合照里，站在蛋糕旁的老者戴着与局长同款的玳瑁眼镜，“顺便说，您刚才擦拭眼镜用的化学药剂，和模特头颅里发现的荧光剂成分相同。”
对讲机突然传出交通科急报："青阳路监控修复，三点零九分冷藏车司机体貌特征与…"电流杂音中，局长突然暴起用伞柄刺向陆深咽喉，金属摩擦火花照亮伞柄内藏的注射器针头。
陆深侧头避开，针头扎进控制台按键缝隙，淡蓝色液体渗入键盘。"神经毒素C-17，"沈言鼻翼翕动，“去年海关截获的那批走私药品里出现过。”
秦然一枪打穿局长右肩，后者却恍若未觉地按下某个隐藏按钮。整座污水处理厂响起机械女声：“自毁程序启动，剩余十九分五十九秒。”
"十九分五十九秒，"陆深盯着开始正转的怀表，"正是三年前消防车到达钟表厂的时间差。"他踹开控制室暗门，通道尽头停着那辆无牌冷藏车，车厢缝隙渗出暗红冰碴。
沈言用解剖刀挑开车门锁芯，寒气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成排的齿轮在干冰烟雾中泛着冷光，每个齿槽都刻着失踪人员的警号。秦然战术手电扫过车厢角落，照出半张嵌在齿轮中的工作证——林小荷的证件照在低温下保持微笑，嘴角弧度与怀表齿轮缺角完全吻合。
"活体急冻技术。"沈言用镊子取下齿轮边缘的皮肤组织，"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小时，也就是陆深接单的时候。"他转头看向正在破解车载电脑的陆深，“订单客户的虚拟号码，基站定位在…”
"市局通讯科。"陆深扯出数据线接口处的警徽贴纸，"和秦队战术腰带内侧的贴纸同批次。"他忽然俯身嗅了嗅齿轮表面的冷凝水，“海盐含量超标，只有临港码头冷库会使用这种制冰剂。”
局长在背后发出闷笑，嘴角溢出的血沫带着荧光："你们还剩十四分钟。"他腕表倒计时突然加快，“顺便说，通风管道里的塑胶炸弹，用的是三年前化工厂同款引爆装置。”
秦然突然撕开局长衣袖，小臂内侧的陈旧针孔排列成钟表刻度：“每月五号注射胰岛素？巧了，林小荷卧底期间的工作日志里，提到会计主管有严重糖尿病。”
陆深摸出外卖箱夹层的信封，抖落出七张不同年份的消防验收单：“2018到2024年，每年七月五号验收签字笔迹的顿笔角度相差0.3度，正好是帕金森患者的震颤轨迹。”
沈言将解剖刀贴在局长颈动脉："您需要解释两件事：第一，为什么冷藏车里有我的DNA样本；第二…"他掀开白大褂，腰间绑满与模特体内相同的晶体炸药，“谁在我的解剖室装了引爆器？”
警报声陡然变得尖锐，陆深在制冷机轰鸣中捕捉到微弱的滴答声。他扑向车厢控制面板，在成排的齿轮后摸到正在跳秒的定时炸弹，液晶屏显示的时间与三年前化工厂爆炸时刻分秒不差。
"密码是四位数。"秦然抹去屏幕冰霜，“试试林小荷的警号？”
"不，"陆深突然用怀表齿轮划破指尖，血珠滴在按键上，"是怀表背面磨损的齿数。"他快速输入0423，炸弹倒计时停滞在00:00:01。
制冷系统突然停止工作，车厢地板的暗格弹开，露出成捆的消防验收报告原件。每份文件右下角，都盖着与铁盒里一模一样的验收章，印泥里混着AB型血液样本。
"该收工了。"沈言把局长铐在消防管上，"顺便通知您，自毁程序的真实控制器在…“他掏出正在震动的手机，屏幕显示"陆深来电”，“在三个街区外的外卖箱里。”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警戒线外晨光熹微。陆深拎起变形的外卖箱，在箱底夹层摸到枚带齿轮凹槽的U盘。当他抬头看向做完笔录的秦然时，发现她正盯着自己渗血的指尖——那伤口形状，与林小荷工作证上的齿轮缺角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