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血齿轮

晨光穿透市局刑侦大楼七层的百叶窗时，陆深正用镊子夹起那枚带凹槽的U盘。金属表面凝结的冰霜在空调暖风里融化成水珠，滑落在他缠着绷带的指尖，洇湿了审讯记录最后一页的签名。
"死者手机通讯录最后通话对象，"秦然突然推门而入，将物证袋拍在金属桌面，"是周记海鲜大排档的送餐电话。"她警靴上的泥渍在瓷砖地面拖出暗红痕迹，与三天前案发现场的血迹氧化程度惊人相似。
陆深转动U盘迎着光，齿轮状凹槽里卡着半片暗红色物质：“沈言在冷藏车找到的皮肤组织，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吗？”
"正要说这个。"沈言拎着保温箱挤进来，白大褂下摆沾着淡蓝色荧光粉，“除了林小荷的细胞样本，还有种海洋弧菌——这种菌类只在临港码头三号冷库的排污口繁殖。”
U盘插入电脑瞬间，显示屏突然闪烁蓝光。秦然拔枪的动作被陆深按住，他食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不是病毒，是低温保护程序。"随着他输入0423，加密文件夹如齿轮咬合般层层展开。
第一段视频拍摄于三年前暴雨夜。摇晃镜头里，穿消防服的男人正将成捆文件塞进燃气管道，左腕表皮剥落处隐约可见齿轮状烫伤。视频戛然而止在爆炸火光亮起的瞬间，最后一帧画面里，燃烧的窗框倒影出半张戴玳瑁眼镜的脸。
"前消防局局长陈永健，"秦然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的结案报告里写的是意外坠楼。”
沈言用解剖刀挑开U盘外壳，露出内层刻着的钢印编号："XC-742，这是市局物证科2018年失窃的封存编号。"他忽然将刀尖转向陆深，“顺便问，你昨天送的外卖订单号是多少？”
"XC7423。"陆深摸出皱巴巴的外卖单，收件人签名处的"林"字最后一笔拖出颤抖的墨迹，“周记海鲜的外卖单，用的却是老钟表厂的定制三联单。”
电脑突然发出刺耳蜂鸣，第二段音频开始自动播放。变调的笑声混杂着齿轮转动声：“陆警官，看到冷藏车里的礼物了吗？那些齿轮每转一圈，就有一个叛徒的心脏停跳…”
秦然突然拔掉电源线，转头对沈言说："声纹比对结果，和三天前蒙面人的变声器音频完全匹配。"她抽出配枪弹夹，黄铜子弹底火处全都有细微的十字划痕，“这些改装弹的来路，需要我提醒陆顾问吗？”
解剖室冷气扑面而来时，陆深正用紫光灯照射U盘外壳。荧光反应在凹槽边缘勾勒出半枚指纹，与冷藏车方向盘上的残留痕迹形成镜像对称。冷藏柜突然发出液压声响，林小荷的尸体在导轨上缓缓滑出，脖颈处的齿轮状伤口里嵌着片银色金属。
"304凶案死者指甲缝里的金属碎屑，"沈言戴上橡胶手套，"和这块碎片材质相同。"他用镊子夹起金属片对着光源，细密的螺纹间黏着黑红色组织，“更巧的是，陆顾问昨天送的外卖餐盒底部…”
"检测出同款金属粉末。"陆深接口道，手指抚过解剖台边缘的凹痕，“秦队不妨查查，物证科2018年失窃清单里有没有特种合金钢模具。”
冷藏室灯光忽明忽暗，秦然突然将陆深反扣在解剖台边沿。她膝盖顶住他后腰的力道，与三年前格斗考核时如出一辙："从蒙面人锁骨疤痕到U盘里的视频，所有线索都在指向你。"她呼吸喷在他耳后，“解释下为什么冷藏车爆炸时，你的心跳频率反而下降了？”
"因为…"陆深猛然翻身挣脱，掌心里藏着从林小荷伤口取出的金属片，"我戴着这个。"他将金属片按在心脏位置，衬衫下隐约可见蛛网状疤痕，“三年前化工厂的钢筋贯穿伤，陈法医应该记得这块义体钢板。”
沈言突然掀开白大褂，腰间晶体炸药倒计时停在19:59："该摊牌了。冷藏车炸弹的引爆器芯片，是用我解剖室丢失的病理切片机制作的。"他刀尖指向秦然配枪，“而改装子弹的十字划痕，和警局装备科维修记录里的工具损伤完全一致。”
物证科突然传来玻璃破碎声。三人冲出门时，只见周法医瘫坐在血泊中，喉咙插着半截齿轮钥匙。他攥着的消防验收报告上，AB型血指印覆盖了原本的印章，最新日期显示为昨天。
"钥匙齿形与林小荷怀表匹配。“陆深蹲下身，紫光灯照亮钥匙柄端刻着的"XC742”，“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打开…”
他话音未落，整栋大楼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秦然看到陆深瞳孔骤缩——周法医白大褂内侧用血画着的齿轮图案，正与三天前蒙面人锁骨伤疤完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