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的解剖刀抵住陆深喉结时,病房顶灯突然爆裂。玻璃碎片如雨坠落,秦然甩出警棍击飞刀刃,金属碰撞的火星照亮沈言镜片后充血的眼球。陆深翻身滚下病床,输液架扯断的针头在瓷砖拖出蜿蜒血线。
"别动!"秦然举枪的手稳如磐石,“市局特警队已经在钟楼布控,你现在…”
话音未落,沈言突然扯开白大褂,腰间缠满的齿轮零件叮当作响。他旋开钢笔尾端,暗红色液体顺着导管注入静脉:“十二年前青港大桥坍塌案,三十七个铆钉同时断裂——就像钟楼的擒纵器。”
窗外传来直升机轰鸣,探照灯将病房照得雪亮。沈言撞碎玻璃跃下三楼,落地时义肢关节喷出气浪缓冲。陆深抓起配枪追到窗边,看见那件染血的白大褂正飘向医院后巷的冷链运输车。
"他要回钟楼!"秦然对着对讲机怒吼,“封锁中山西路所有路口!”
午夜钟楼笼罩在暴雨中,青铜指针停在1点47分。陆深踹开机械室铁门,锈蚀的铰链发出垂死呻吟。沈言背对门口站在擒纵轮前,手里握着半枚齿轮钥匙:“1998年7月12日,化工厂爆炸前半小时,消防局接到虚假火警。”
秦然的枪口微微颤抖:“所以第七个消防员根本没进火场?”
"他们原本要在爆炸后盗取苯胺成品。"沈言将钥匙插入主齿轮轴,"可惜周法医的弟弟提前引爆了反应釜。"齿轮组突然发出轰鸣,钟楼四面表盘同时反转,露出藏在铜制表壳后的冷藏柜。
陆深瞳孔收缩——二十七个玻璃罐在冷雾中显现,每个都浸泡着不同部位的肌肉组织。沈言用解剖刀敲击罐体:“这些横纹肌切片来自当年失踪的消防员,冷藏温度恰好是零下二十度。”
"副市长监仓的水渍结晶…"陆深突然握紧配枪,“是钟楼冷凝水!”
沈言转身时,义肢关节渗出淡蓝色润滑剂:“三年前绑架案,人质胃里发现的冷冻剂成分,和副市长死前喝的红酒…”
爆炸声从底层传来,整座钟楼剧烈摇晃。秦然扶住栏杆怒吼:“你他妈在齿轮里装炸药了?”
"是冷藏柜自毁装置。"沈言的白大褂被齿轮卷住,鲜血顺着机械轴流淌,"告诉王军医,他移植的肾脏…"话音戛然而止,主齿轮突然崩裂,锋利的铜片削飞他半截手掌。
陆深扑向倾倒的冷藏柜,玻璃罐接二连三炸裂。秦然拽着他衣领往后拖:"楼要塌了!"两人滚下旋转楼梯时,头顶传来梁柱断裂的巨响。
暴雨浇透的街道上,陆深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废墟中传来手机震动声,他扒开水泥块,发现沈言的镀金钢笔还在发亮。笔帽内侧刻着串编号:XC7421998。
"物证科报告!"小陈抱着平板冲过来,“钟楼冷藏柜的肌肉组织DNA,和化工厂爆炸案失踪名单完全匹配!”
秦然突然用枪托砸碎警车玻璃:“查到了!王军医三年前的肾脏移植手术,供体编号XC742!”
陆深盯着掌心的齿轮碎片,边缘处细微的铣刀痕迹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手机突然震动,匿名短信跳出个坐标:N32°04’56",E118°47’03"。地图定位到青港造船厂时,他想起冷链车滚落的心脏标本——缝合线走向与船锚图案如出一辙。
"带上排爆组!"陆深扯开急救包缠住渗血的绷带,“该见见咱们的造船厂厂长了。”
船坞阴影里,周明宇的机械眼闪着红光。他按下遥控器,生锈的龙门吊发出哀鸣,二十七个密封桶从半空坠落。王军医的白大褂在咸腥海风中鼓荡,手里的手术刀正滴落淡蓝色液体。
"当年他们用消防车运苯胺,"他刀尖指向陆深,“现在用冷链车运器官,多完美的继承。”
陆深突然抬手连开三枪,子弹精准打断吊索。密封桶砸在周明宇脚边,飞溅的腐蚀性液体瞬间熔穿甲板。王军医狂笑着跌进船舱,手里攥着个老式消防员头盔。
排爆组的探照灯照亮舱底时,众人倒吸冷气——成排的消防栓被改装成冷藏罐,透明视窗后漂浮着各种器官。秦然用枪管撬开控制面板,泛黄的出货单显示最近一笔交易对象赫然是副市长夫人。
"心脏配型记录。"沈言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他拖着残破的义肢爬进船舱,断腕处缠着染血的齿轮链条,“王军医电脑里有七份加密档案,对应钟楼冷藏柜的…”
爆炸气浪将所有人掀飞,陆深在耳鸣中看见周明宇点燃了柴油舱。火舌舔舐着王军医的白大褂,他在烈焰中举起消防头盔:“当年他们就是这样烤焦我哥哥的…”
"小心!"秦然扑倒陆深,灼热气浪烧焦了她半边头发。沈言突然冲进火场,解剖刀割断王军医喉管的同时,抢下了那顶烧红的面罩。
消防艇的高压水柱穿透浓烟,陆深在甲板积水中摸到块金属铭牌。擦去焦黑后露出"青港消防局07"的字样,背面焊着半枚齿轮——与钟楼残片完美契合。
重症监护室的警报声再次响起时,陆深正用镊子夹起铭牌缝隙里的皮肤组织。秦然拎着两份尸检报告摔在桌上:“王军医DNA和冷链车心脏标本完全匹配,至于沈法医…”
她突然抽出配枪指向门口。沈言倚着门框咳嗽,胸腔传出金属摩擦声:"我移植的是第七个消防员的肺,所以指纹…"他掀开病号服,肋下的缝合线正在渗血,“会和冷藏罐上的重合。”
陆深转动铭牌,齿轮卡榫发出清脆咬合声。窗外又传来钟声,这次是真实的午夜报时。他摸出手机,最新定位地址在青港消防局旧址——那里停着辆报废的红色消防车,车胎花纹与西郊化工厂现场的压痕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