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齿轮暗语

沈言的解剖刀尖抵住病房白墙，金属与涂料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秦然枪口微微下压半寸，瞥见刀尖划出的轨迹竟是钟楼齿轮的剖面图。
"三年前手术室监控录像带。"陆深突然抓起病床上的枕头砸向墙角，棉絮纷飞中露出微型摄像头，“沈法医当时戴着浪琴表对吧？”
物证袋里的齿轮铭牌突然震动，陆深用镊子夹起边缘附着的铁屑："消防车改装冷藏罐需要车床，青港造船厂的龙门吊上个月刚更换过铣刀。"他转身盯着沈言肋下的缝合线，“你移植的肺叶，是不是对苯胺化合物过敏？”
窗外炸响惊雷，沈言的白大褂被风掀起，露出腰间缠着的齿轮腰带。金属碰撞声里，他突然甩出解剖刀钉住窗帘，暴雨裹挟着咸腥味灌入病房：“化工厂爆炸当天的消防记录被人篡改过，真正的出警时间应该是——”
急救铃骤然轰鸣，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陆深箭步上前扯开沈言病号服，暗红色的缝合线正在肋下扭曲成蜈蚣状疤痕。秦然突然抬枪打灭顶灯，黑暗中传来金属刮擦声，等备用电源启动时，病床上只剩染血的齿轮链条。
"追！"陆深踹开安全通道的门，“他要去钟楼顶层机械室！”
暴雨中的青铜钟摆挂着水帘，陆深攀着生锈的检修梯爬上阁楼。沈言正跪在主齿轮箱前，断腕处的鲜血顺着黄铜齿槽蜿蜒。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抛来半枚齿轮：“这是当年消防车变速箱的零件，边缘铣刀痕迹与造船厂设备吻合。”
秦然举枪的手微微颤抖：“所以你故意在冷链车留指纹？”
"王军医移植的肾脏来自第七个消防员。"沈言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淡蓝色液体，"冷藏器官需要零下二十度恒温，而副市长监仓的冷凝水…"他猛地掀开齿轮箱底板，二十七个冷藏格在冷雾中显现，“就是通过钟楼空调系统输送的！”
陆深突然扑倒秦然，锋利的齿轮碎片擦着耳际飞过。沈言的白大褂被机械臂卷住，整个人悬在齿轮组上方："查查化工厂的消防验收报告！所有铆钉…"话音未落，主轴承突然崩裂，他的身体随着坍塌的机械结构坠向底层。
"接住！"秦然甩出伸缩警棍。陆深半个身子探出护栏，指尖刚触到沈言的手腕，突然摸到块坚硬的金属物体——是块老式消防员铭牌，编号07的位置焊着半枚齿轮。
钟楼底层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陆深攥着铭牌冲下螺旋梯，暴雨中只见沈言的义肢零件散落满地，人却消失无踪。秦然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战术手电照亮地面积水中的淡蓝色液体：“他往消防局旧址去了！”
青港消防局废弃车库弥漫着柴油与铁锈的腐败气息。陆深踢开堵门的破轮胎，手电光束扫过墙面的消防栓时突然顿住——每个栓口都接驳着冷藏管，冷凝水正顺着锈迹斑斑的管道滴落。
"这里！"秦然撬开控制柜，泛黄的电路图显示制冷系统直通钟楼。陆深用铭牌边缘划开控制面板，二十七个红色指示灯突然全部亮起，冷藏管发出诡异的嗡鸣。
暗门滑开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成排的消防头盔悬挂在冷藏室，面罩后凝结着冰霜。陆深摘下一顶头盔，内衬上暗褐色的血迹拼出个残缺的船锚图案。
"和冷链车心脏标本的缝合线一致。"秦然用镊子夹起冰渣里的皮肤组织，“这些是…”
爆炸声从屋顶传来，生锈的横梁簌簌落下灰尘。周明宇的机械眼在通风口闪着红光："陆队长，喜欢我准备的冷冻派对吗？"他晃了晃手中的遥控器，“这些冷藏管里灌满了液态苯胺，你说它们遇到明火会怎样？”
陆深突然抬手连开两枪，子弹击碎通风管支架。周明宇坠落的瞬间，秦然甩出擒拿索缠住他脚踝。遥控器脱手飞出，陆深飞身扑救时，看见显示屏上的倒计时停在00:02:17。
"拆弹组！"秦然将周明宇铐在消防车上，“冷藏管连接着化工厂旧址的储油罐！”
陆深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突然注意到周明宇的机械眼罩边缘有细微刮痕。他用指甲撬开伪装层，露出底下正常的瞳孔：“三年前绑架案，你根本没瞎？”
"当年那场火…"周明宇突然狂笑，嘴角撕裂流出血沫，“王军医把我哥的肺叶塞进冷藏车时，我就在消防局值班室看着监控！”
物证科的电话突然打进秦然手机，小陈的吼声带着哭腔：“冷藏室头盔里的DNA和二十年前的消防员档案匹配！还有…沈法医的医疗记录显示，他昨晚刚做过肺叶切除手术！”
暴雨砸在报废消防车的挡风玻璃上，陆深盯着仪表盘缝隙里的齿轮碎片。突然，车载电台发出刺啦电流声，沈言虚弱的声音混着金属摩擦音传来：“青港大桥…第七根桥墩…”
秦然突然抢过方向盘：“化工厂爆炸前，消防车就是从青港大桥绕的路！”
警车冲破雨幕时，陆深正在翻查当年的出警记录。泛黄的纸页上，消防员签字栏赫然是周明宇哥哥的名字，而随车医生的签名…竟是王军医年轻时的笔迹。
"刹车！"陆深突然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湿滑路面划出焦黑的弧线，车头堪堪停在青港大桥断裂的护栏前。探照灯照亮桥墩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冷气——第七根桥墩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塞着枚生锈的齿轮。
沈言的白大褂突然出现在桥墩顶端，他举起个老式消防员头盔："当年三十七枚劣质铆钉…"话音未落，桥体突然剧烈震颤。周明宇不知何时挣脱了手铐，正抱着炸药包冲向桥墩。
"他要毁掉证据！"秦然举枪的手被雨水打得摇晃。陆深已经冲出去，警用甩棍精准击中周明宇膝窝。两人在湿滑的桥面翻滚，炸药包引线在拉扯中溅出火星。
沈言突然从桥墩跃下，解剖刀割断引线的同时，自己却坠向漆黑江面。陆深扑到护栏边，只来得及抓住那件染血的白大褂。纽扣崩裂的瞬间，二十七个微型冷藏管滚落江中，每个管壁都刻着消防员编号。
"陆队！"小陈举着平板冲过来，“钟楼冷藏柜的齿轮密码破解了！组合起来是青港大桥的坐标！”
江面突然炸起数米高的水柱，沈言的镀金钢笔被浪涛推上岸。陆深拧开笔帽，藏在墨囊里的胶卷显示着当年的消防车改装图纸——车厢夹层绘着的船锚图案，与冷链车上的缝合线完全吻合。
秦然突然对着对讲机怒吼：“逮捕王军医！他办公室的消防验收章是伪造的！”
陆深却盯着江面漂浮的油污，那些五边形波纹与西郊化工厂的积水痕迹如出一辙。他摸出沈言坠江前塞进他口袋的齿轮，齿尖处沾染的淡蓝色液体，正是王军医手术刀上独有的消毒剂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