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齿轮证言

沈言将钢笔插回白大褂口袋，解剖刀在指尖转出冷冽的银光。陆深倚着病房铁柜，看秦然的手铐在灯光下泛着青灰色。
"冷链车方向盘内侧的汗液残留物。"秦然甩出指纹鉴定报告，纸张擦着沈言耳际钉在墙上，“解释下沈法医，为什么你的生物信息会出现在周明宇遇害车辆的驾驶舱？”
金属摩擦声突然从窗外传来，陆深掀开窗帘。暴雨中的住院部花园里，两个维修工正用液压钳剪断景观钟的齿轮。铜制零件坠入泥水时，发出类似骨节断裂的脆响。
"上周三我去车管所验过冷链车。"沈言摘下手套，露出虎口处结痂的伤口，"当时方向盘上有倒刺。"他忽然抓住秦然手腕按向自己伤口，“比对下倒刺形状？”
陆深突然踹翻输液架，钢制支架卡住病房门锁。他抓起枕芯撕开，棉絮里藏着微型录音笔："三小时前有人送来的慰问品。"按下播放键，机械合成音夹杂着齿轮转动声：“冷藏车方向盘有惊喜。”
秦然的配枪保险栓弹开时，沈言已经划开自己的白大褂。内衬口袋里滑出个密封袋，沾血的棉签在塑封袋里泛着黄："这是我在冷链车采集的皮屑样本，与周明宇指甲缝里的组织完全吻合。"他推了推眼镜，“但和我的DNA有3%序列差异。”
物证科小陈突然撞开安全门冲进来，防护服上还挂着冰碴："冷藏柜指纹复检结果出来了！"他举着光谱分析仪，屏幕上的指纹图像正在剥离表层纹路，“有人用冷冻尸油拓印了沈法医的指纹！”
暴雨砸在消防通道的铁皮顶棚上，陆深摸出外卖箱夹层里的警用对讲机。频道杂音里突然传出钟楼整点的齿轮报时声，他翻身跃上窗台：“秦队，敢赌命吗？”
消防局旧址的红色卡车在雨幕中像头蛰伏的巨兽。陆深撬开车门时，车载电台突然自动播放三年前的化工厂事故通报。秦然抹了把仪表盘的积灰，指尖触到个凸起的齿轮按钮。
"别动！"陆深抓住她手腕，"这是改装过的…"话音未落，卡车货厢传来液压杆启动的闷响。生锈的集装箱门缓缓升起，三十七个消防头盔整齐排列在货架上，每个面罩都用血写着编号。
沈言的白大褂出现在车灯里，解剖刀正挑着个透明证物袋："每个头盔都有弹孔，入射角度和当年的现场报告不符。"他突然将刀尖刺入某个头盔内衬，扯出半张烧焦的采购单，“消防局当年购置的是防弹型号。”
陆深摸出在钟楼找到的青铜钥匙，插入卡车点火开关。引擎轰鸣声中，手套箱弹出一叠泛黄的交接单，每张签名栏都盖着齿轮状印章。秦然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某行小字，突然剧烈颤抖：“这批头盔的验收人…是李响？”
暴雨中突然传来钢索崩断的脆响，卡车货厢开始倾斜。沈言扑向控制台时，陆深已经抱住秦然滚下驾驶室。三十七个头盔如陨石坠落，在积水路面炸开血色浪花。某个面罩碎片擦过陆深脸颊，刻着"0317"的编号在雨中泛着冷光。
"三年前的今天…"秦然抹去陆深脸上的血水，“化工厂爆炸案牺牲了三十七名消防员。”
沈言从卡车残骸里钻出来，手里攥着半截操纵杆："液压系统被人改装过触发装置。"他举起齿轮状的控制器，“和钟楼承重机关的启动器同批次生产。”
物证科的车灯刺破雨幕，小陈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过来："冷藏车指纹的尸油成分分析出来了！"屏幕上的分子结构图剧烈跳动，“含有2018年停产的消防润滑剂添加剂！”
陆深突然冲向红色卡车底盘，沾满泥水的手指摸到块凸起的钢板。消防斧劈开锈迹时，暗格里滚出成箱的消防局公章，每枚印章侧壁都刻着齿轮符号。最底层的密封袋里，是李响的警官证和沾满脑浆的执法记录仪。
"当年爆炸不是意外。"陆深按下记录仪播放键，摇晃的画面里陈国华正在化工厂仓库清点货物，“有人提前关闭了消防喷淋系统…”
秦然的配枪突然指向沈言：“你怎么知道卡车暗格的位置？”
沈言解开衬衫纽扣，锁骨位置的蜈蚣疤痕在闪电中狰狞可怖："这道伤是李响给的。"他掀开后腰衣物，褪色的警徽纹身旁刻着数字0317，“我们同期卧底消防器材走私案，他死前给我留了线索。”
暴雨中突然响起引擎轰鸣，五辆黑色越野车围住现场。陈国华的秘书钻出车门，公文包上的齿轮锁扣泛着冷光：“副市长请三位到钟楼商议要事。”
陆深掂了掂消防斧，在卡车铁皮上划出刺耳声响："告诉副市长，他的齿轮该上润滑油了。"斧刃劈开雨幕，将最近的越野车引擎盖钉入地面。
钟楼废墟突然传来爆炸声，冲天火光中，巨大的青铜齿轮滚过街道，在雨中碾出三十七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