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半截胶带

沈言的白大褂突然发出布料撕裂声，金属探测仪从口袋滑落砸在039号铁柜上。嗡鸣声惊得秦然调转枪口，却见柜门内层夹板反射着幽蓝冷光。
"双层结构。"陆深用消防斧背敲击铁柜，沉闷回响中夹杂着细微金属震颤，“夹层里藏着东西。”
秦然的手电光束扫过满地泛黄文件，突然定格在1997年10月17日的设备验收单上。沈言戴着乳胶手套的指尖悬在签字栏：“赵明诚的签名笔迹，和车库发现的检修单完全一致。”
"看这个。"陆深从文件堆里抽出张泛着霉斑的照片，画面里八个穿工装的男人正在压力阀前合影，“后排右二穿条纹衫的，是不是化工厂爆炸案唯一幸存者王德发？”
沈言用紫外线灯扫过照片边缘："领口有金属反光，和我们在陈永年断指上发现的齿轮碎片材质相同。"他突然用镊子夹起照片背面黏着的半截胶带，“这是二十年前市局物证科专用封存胶带。”
秦然突然用枪管抵住陆深后腰：“你父亲陆山作为验收组组长，为什么所有文件都没有他的指纹？”
"因为他根本不在现场。"陆深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烧伤疤痕，“爆炸前三小时，我亲眼看见父亲被两个穿工装的人架进地下室。”
档案库突然剧烈震动，水泥碎块簌簌落下。沈言的白大褂被铁柜锐角勾住，扯开的布料里掉出半枚生锈齿轮钥匙：“和气象站发现的钥匙齿痕吻合！”
陆深突然抓住秦然握枪的手按在铁柜密码锁上：“试试你父亲的警号。”
金属转盘在寂静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当最后一位数字归位时，柜门夹层应声弹开。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二十本黑色账本整齐码放，最上层压着把老式勃朗宁手枪。
"1997年的地下钱庄流水。"沈言用紫外线灯扫过账本扉页，“每月15号固定有笔二十万的款项汇入赵明诚海外账户。”
秦然的手枪突然走火，子弹擦着陆深耳畔没入墙壁。她颤抖着翻开账本内页：“爆炸案前三天，王德发账户收到五十万汇款…”
"当年他负责第七泄压阀质检。"陆深摸着账本上的油渍指印，“这些指纹和车库检修单上的重叠。”
整栋建筑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沈言的白大褂口袋震动起来。他摸出物证科刚传真的鉴定报告：“陈永年断指伤口检测出慢性中毒反应，毒素成分和赵明诚办公室的雪茄烟灰相同。”
"他要灭口。"陆深抓起勃朗宁检查弹夹，“七年前陈永年女儿车祸身亡的法医报告，就是赵明诚签字批准的。”
秦然突然用枪托砸开铁柜暗格，泛着蓝光的微型胶卷滚落在地。沈言用镊子夹起胶卷对着月光：“像是监控录像带，边缘有化工厂标志性压力阀编号。”
档案库大门突然传来液压装置启动声，陆深拽着两人滚进铁柜夹层。三公分厚的防弹钢板在身后闭合，赵明诚的怒吼透过缝隙传来：“给我炸开这破柜子！”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陆深摸出打火机烘烤铁柜内壁。焦糊味里逐渐显露出褪色的蓝线图纸——正是西郊化工厂的地下管网全貌。
"第七泄压阀在这里。"沈言的手指停在图纸西北角，“现在的位置是…”
"市局枪械库。"秦然突然掏出父亲的老式怀表，“表盘背面刻着经纬度坐标，和图纸上的标记完全一致。”
防弹钢板突然传来灼热感，氧焊枪的蓝光透过缝隙。陆深将勃朗宁上膛：“夹层里有通风管道，直通…”
他的话被第二波爆炸打断，气浪掀翻了整个铁柜。沈言的白大褂被火星点燃，在地上滚出焦黑的痕迹。秦然突然扑向倾倒的文件柜，从漫天飞舞的纸页中抓住半张烧焦的合影。
"王德发手里拿的…"她将照片碎片拼在月光下，“是当年失踪的039号质检章！”
陆深的后背突然撞到某个凸起物，生锈的阀门把手在掌纹里印出齿轮痕迹。当他拧动把手的瞬间，整面墙壁开始平移，露出隐藏的垂直通道。
"化工厂的紧急逃生井！"沈言扯开燃烧的白大褂，“井壁有近期攀爬痕迹，陈永年可能从这里逃跑过。”
赵明诚的脚步声逼近，陆深将勃朗宁塞给秦然：“你们去找王德发，我来引开…”
"谁都别想走！"防弹钢板被氧焊切开豁口，赵明诚戴着防毒面具的脸在烟雾中扭曲，“把039号章交出来！”
秦然突然调转枪口，空包弹的烟雾在密闭空间炸开。陆深趁机撞开赵明诚冲进通道，后腰的旧伤在剧烈运动中渗出血迹。
垂直通道底部传来柴油发动机的轰鸣，陆深抓着生锈的钢筋滑降。当他的军靴触地时，看见陈永年正在往改装的面包车里搬木箱。
"老周留下的东西。"陆深举起沾血的039号质检章，“不想要了？”
陈永年浑浊的眼球突然暴凸，枯树般的手抓向铁章。陆深侧身躲过的瞬间，老家伙怀里掉出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半枚带血的警号铭牌。
"秦卫国的？"陆深用脚尖挑起证物袋，“当年你把他推下泄压阀时，扯掉了他的警号牌？”
面包车突然发动，陈永年疯狂转动方向盘撞来。陆深翻身跃上车顶，军刀刺穿铁皮卡住油门。失控的车辆撞破围墙冲进暴雨，车载收音机突然自动播放二十年前的质检会议录音。
"…第八泄压阀必须用039号章才能启动…"电流杂音中陆山的声音格外清晰，“这个安全设计只有验收组核心成员知道…”
陈永年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副驾驶座位下滚出个黑色密码箱。陆深用军刀撬开箱盖，二十枚齿轮钥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赵明诚要的果然是这些。"他抓起钥匙串扔向追来的警车，“秦队！接住！”
秦然的摩托车在雨幕中划出弧线，车头灯照亮钥匙串上刻着的数字——正是七起命案受害者的警号。沈言的法医箱从后座飞出，精准套住下落的钥匙串。
"第八枚钥匙的齿痕…"沈言的白大褂在风雨中猎猎作响，“和陆深你后腰伤疤完全吻合！”
陆深摸向后腰的手突然顿住，记忆闪回到爆炸发生时的场景——父亲将他推出驾驶室时，某个尖锐物刺入了他的身体。
陈永年突然狂笑着打开车门，干瘦的手指向夜空。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市局大楼顶层正亮起诡异的红灯，每五秒闪烁三次，像极了当年化工厂的泄压警报。
"他要炸楼！"陆深抓住摩托车后架，“赵明诚在顶楼藏了炸药！”
秦然猛拧油门，摩托车在积水中甩出扇形水幕。沈言的法医箱弹开夹层，紫外线灯扫过钥匙串：“齿痕对应八个爆破点，顶楼档案库是总控开关！”
市局大楼突然剧烈晃动，玻璃幕墙成片坠落。陆深抓着排水管攀爬时，看见赵明诚站在爆破控制台前，手里握着039号质检章。
"当年你父亲要是乖乖盖章…"赵明诚的假肢敲击着倒计时按钮，“现在站在这里的应该是他。”
陆深后腰的旧伤突然刺痛，钥匙齿痕在纱布下渗出血迹。他扯开绷带将鲜血抹在039号章上：“你难道没发现，这个章缺了块磁铁？”
倒计时突然暂停，赵明诚疯狂敲击控制台。陆深趁机扑向总控开关，沾血的警号牌卡进认证槽。当虹膜扫描仪亮起的瞬间，秦然的配枪精准击碎操作屏。
"你父亲的虹膜数据…"沈言举着物证科刚传来的解密文件，“二十年前就被录入安全系统了。”
整栋大楼的警报突然转为解除状态，赵明诚举起假肢砸向备用电源。陆深抓住他的手腕反拧，金属义肢接口处露出微型存储器。
"化工厂爆炸当天的监控录像！"沈言用镊子拔出芯片，“王德发运输的根本不是设备零件…”
顶楼冷风卷着暴雨灌进来，陆深将赵明诚按在碎裂的落地窗前。下方街道上，二十辆警车正包围现场，红蓝警灯映着王德发被铐上手铐的身影。
"你输了。"陆深扯下赵明诚的领带捆住他双手，“八个泄压阀的秘密，该见光了。”
赵明诚突然暴起撞向控制台，假肢里弹出的刀片划破陆深脖颈。秦然连开三枪打断他的膝盖，沈言的白大褂在空中展开成屏障，挡住了飞溅的玻璃碎片。
当特警队冲进来时，陆深正用带血的手指在灰尘覆盖的地面画示意图。七个红点围着市局大楼，第八个红点赫然是当年陆山殉职的地下室。
"八个爆破点对应八位质检员。"沈言将芯片插入读取器，“当年他们受贿修改泄压阀参数，导致化工厂…”
他的话被突然播放的监控录像打断。雪花屏中，二十岁的赵明诚正将某个金属箱交给王德发，箱体上印着"039号质检专用"。
陆深的后腰突然传来灼烧感，钥匙齿痕在暴雨中泛着诡异的蓝光。他摸向伤口的手指沾满混合着机油的鲜血，恍惚间又听见父亲最后的呼喊：“记住这个图案！”
当救护车的鸣笛声响彻街道时，秦然突然抓住陆深的手腕：“你后腰的伤…是不是039号阀门的钥匙孔？”
沈言的法医箱突然发出提示音，齿痕对比结果在屏幕上跳动：“吻合度99.7%，陆深的伤疤就是最后一把钥匙的齿痕。”
赵明诚在担架上突然狂笑，假肢猛地弹开束缚带。陆深扑过去时，只抓住半截断指——指根处的齿轮纹身正在渗血，和039号章上的暗纹完全一致。
"游戏还没结束…"赵明诚被推进救护车前吐出带血的牙齿，“第八个阀门里，有你父亲留的礼物…”
暴雨砸在防弹玻璃上，陆深握着039号章走向证物车。秦然的配枪突然抵住他后心：“最后一个问题，爆炸当天你为什么出现在化工厂？”
陆深摸出父亲的老式怀表，表盘背面刻着八岁生日那天的涂鸦——正是八个泄压阀的分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