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的白大褂突然发出布料撕裂声,三枚微型定位器从衣角滚落。他弯腰捡起时,紫外线灯扫过陆深裤脚沾染的褐色污渍:“这是地下三层防空洞特有的青苔,你刚才被水流冲到了禁区?”
"排水系统直通防空洞。"陆深用齿轮钥匙刮下裤腿的苔藓,"陈永年断指上的机油味,和防空洞入口的润滑剂是同款。"他忽然抓住秦然的手腕,“你父亲当年负责防空洞改造工程,验收报告上为什么没有他的签名?”
秦然甩开他的手,战术靴踩在泛黄的照片上:"父亲说过防空洞改建中途被军方接管…"她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照片里赵明诚背后露出半截军用卡车,车尾编号正是父亲遗物中的机密档案编号。
沈言的白大褂口袋突然震动,物证科发来的比对报告在暴雨中泛着冷光:"防空洞青苔样本与陈永年指甲残留物完全匹配。"他举起放大镜对准照片,“卡车轮胎花纹与二十年前西郊连环车祸的刹车痕吻合。”
整栋建筑再次剧烈震颤,积水倒灌进密室。陆深抓起漂浮的档案箱砸向通风口:"走这边!"生锈的栅栏崩裂瞬间,暗红色应急灯照亮了向下的螺旋阶梯。
秦然的枪管抵住陆深后腰:"别耍花样。"她手电筒光束扫过台阶上的新鲜鞋印,“四十三码作战靴,特警队标准配置。”
"赵明诚的人抄了近路。"陆深摸出外卖箱里的辣椒喷雾,"但这条密道…"他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齿轮转动声吞没,阶梯尽头缓缓升起的液压平台上,八具裹着防化服的尸体呈环形排列。
沈言的白大褂下摆无风自动:"死亡时间不超过七十二小时。"他掀开最近那具尸体的面罩,“舌骨粉碎性骨折,机械性窒息致死——和二十年前质检组灭口案手法一致。”
秦然的配枪突然走火,子弹擦着尸体的防化服领口掠过。陆深抓住她颤抖的手腕:"领口绣着质检组编号,HY-039…"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我父亲的工号!”
"尸体是赝品。"沈言用镊子夹起防化服内侧的洗衣店标签,"三天前送洗的记录。"他突然撕开尸体袖口,“看这个缝线走向,是左撇子车工的手艺——当年质检组设备科唯一的左撇子…”
"周正雄!"秦然的手电筒光束剧烈晃动,“他五年前就病死在监狱医院了!”
整排应急灯突然爆出电火花,黑暗中响起金属拖曳声。陆深将秦然推向沈言:"带她走!"自己却迎着声源冲进黑暗。外卖箱撞上铁架的瞬间,二十枚齿轮钥匙叮叮当当滚落一地。
"抓住他!"赵明诚的怒吼从头顶通风管传来。陆深摸黑抓起两枚钥匙,齿尖划过墙壁的火星照亮了前方——生锈的液压阀门前,陈永年正用断指往控制面板输入密码。
"老东西!"陆深飞扑过去时,陈永年突然转身露出诡异的笑容。他残缺的右手猛拍红色按钮,液压平台突然倾斜,八具尸体如同提线木偶般立了起来。
秦然的战术手电扫过尸群:"防化服里藏着牵引绳!"她连开三枪打断钢索,“是遥控装置!”
沈言的白大褂被气流掀起,解剖刀精准切断最后一根牵引绳:"遥控器信号源在…"他突然将刀尖指向天花板,“通风管道!”
陆深撞开检修口跃上管道,潮湿的金属表面残留着新鲜油渍。他顺着油渍爬行三十米,前方豁口透出的冷光里,赵明诚正在往笔记本电脑插入加密U盘。
"密码是19971015?"陆深的声音让赵明诚浑身僵直。外卖箱砸中电脑的瞬间,泛黄的验收单从文件堆里飘出——父亲陆山的签名赫然在目。
赵明诚的配枪顶住陆深太阳穴:"你以为自己查到了什么?"他的假肢突然弹射出匕首,“当年要不是你父亲临阵倒戈…”
金属碰撞声在管道内炸响,秦然的匕首架住赵明诚的假肢:"父亲留下的日记提到过液压阀故障测试。"她的枪口微微颤抖,“你篡改了压力值!”
"蠢货!"赵明诚突然拽开衣领,锁骨位置的陈旧枪伤狰狞可怖,"你父亲亲手开的枪…"他的咆哮被破空而来的解剖刀打断,沈言的白大褂出现在检修口:“弹道报告显示,当年那颗子弹来自治安科配枪。”
陆深趁机撞翻文件柜,散落的档案中飘出张泛黄的工作证——二十岁的赵明诚穿着质检组制服,胸牌编号HY-008。
"八个泄压阀对应八名核心成员。"沈言用镊子夹起工作证,"编号越靠前权限越高。"他突然翻开证件背面,“看这个防伪钢印,只有组长级别人物才能接触的模具。”
秦然的瞳孔剧烈收缩:“父亲说过核心组只有七人…”
"所以第八个是幽灵成员。"陆深踩住赵明诚的假肢,"负责在出事时背黑锅。"他的鞋尖碾碎假肢外壳,微型存储器滚落出来。
赵明诚突然癫狂大笑:"现在整个防空洞都布满了塑胶炸药…"他盯着腕表倒计时,“还有三分钟,足够…”
枪声在密闭空间震耳欲聋。秦然保持着射击姿势,硝烟从消音器口袅袅升起:“特制麻醉弹,能让你保持清醒到拆弹结束。”
沈言的白大褂口袋飞出微型扫描仪:"炸药分布在八个承重柱…"他的手指在虚拟投影上快速滑动,“对应质检组八人工号。”
陆深已经冲向最近的承重柱,外卖箱里的齿轮钥匙叮当作响。当他将HY-039号钥匙插入炸药起爆器时,父亲殉职前夜的画面突然清晰——那个雨夜,父亲往他书包塞钥匙时说过:“八个齿轮要同时停转…”
"秦然!沈言!"他的吼声在防空洞回荡,“找齐八枚对应工号的钥匙!”
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交错,金属碰撞声与倒计时滴答声交织。当陆深将最后一枚钥匙插入起爆器时,倒计时定格在00:00:11。
"密码是验收日期!"沈言的白大褂掠过控制台,“1997年10月15日!”
八块键盘同时亮起红光,陆深的手悬在HY-039号键盘上方。父亲的声音穿越二十年光阴在耳畔炸响:“039不是工号,是良知密码…”
他的手指重重按下三个数字:039。
此起彼伏的机械锁扣声如同交响乐奏响,八枚齿轮钥匙自动弹射而出。赵明诚的狞笑突然变成惨叫——他的假肢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暗格中掉出微型控制器。
"神经连接假肢?"沈言用镊子夹起控制器,“难怪能远程操纵尸体。”
秦然的枪管挑起赵明诚的下巴:"父亲日记里提到过神经义肢实验…"她的瞳孔突然收缩,“当年军方的合作方是陈永年控股的医疗器械公司!”
防空洞突然陷入死寂,积水倒映着顶棚渗漏的月光。陆深捡起HY-008号钥匙插入控制台,全息投影骤然亮起——二十年前的验收现场,八个穿防化服的人正在第八个泄压阀前合影。
"站在C位的是赵明诚。"沈言调整着投影清晰度,“他左手边的身影…”
秦然的配枪突然坠地。画面中那个正在调试压力表的人转过身,防化面罩下赫然是父亲秦卫国的脸!
"不可能…"她踉跄着后退,“父亲明明在验收前就…”
"被灭口的是替身。"陆深翻开刚刚解密的档案,"你父亲作为军方监察员,借假死转入地下调查。"他指向投影边缘的暗门,“那里藏着真正的泄压阀数据。”
赵明诚突然暴起,假肢弹出的刀片划破沈言的白大褂。秦然连开两枪打断假肢关节,却被数据线缠住脚踝。陆深抡起外卖箱砸中赵明诚后脑,箱体碎裂时飘出张带血的外卖单——收货地址正是防空洞坐标。
"陈永年点的最后一份外卖…"沈言用镊子夹起浸血的小票,"麻辣烫不要香菜,多放陈醋。"他的解剖刀尖挑起酱料残渣,“这里面掺了诱发心脏病的β受体阻滞剂。”
防空洞深处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陈永年的尸体卡在排水沟栅栏间,右手紧攥着半块浪琴表——和陆深典当的那块拼合成完整表盘时,暗格里掉出微型胶卷。
"这才是真正的验收数据…"沈言用紫外线灯扫描胶卷,“八个泄压阀的压力值都被篡改过。”
秦然突然用枪托砸开暗门,生锈的阀门前跪坐着具白骨。军工牌在沈言的镊子下显出姓名——秦卫国。
"父亲…"她的指尖抚过军工牌上的弹孔,“当年不是车祸…”
"灭口。"陆深将HY-039号钥匙放在白骨掌心,"我父亲被迫在验收报告盖章时,你父亲已经在查泄压阀问题。"他的鞋尖碾碎赵明诚的腕表,“二十年轮回,该清算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沈言的白大褂却飘向暗门深处:"还有第十个泄压阀…"他的声音在防空洞产生诡异回声,“当年军方秘密增设的保险装置。”
陆深的手电筒光束照亮墙壁涂鸦,褪色的红十字旁画着齿轮图案。当他将八枚钥匙按进凹槽时,整面墙突然翻转,尘封的军绿色档案柜散发着防腐剂气息。
"最高机密…"秦然念着封条上的字样,“二十年前由五位将官联合签署。”
沈言的解剖刀划开封条,泛着蓝光的档案首页让所有人屏住呼吸——化工厂地下竟埋藏着足以摧毁整座城市的神经毒气原料,而泄压阀的真正作用是…
"定时排放装置。"陆深的手掌按在父亲的工作日志上,"每二十年必须启动一次,否则压力累积…"他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轰鸣声吞没。
整座城市的地面开始震颤,沈言的白大褂在气浪中猎猎作响:“距离上次验收正好二十年!”